难得工作日有假,我回家换了身衣服,兴冲冲地杀上在家咸鱼的苏晴家。
这人是自由职业者,写稿子贼快,就是人懒,只要不是月底基本上都保持在快乐肥宅的状态。果然我上门的时候她正坐在客厅地毯上玩游戏。
我把她拎起来的时候这人已经玩到眼神呆滞了,一脸智障地问我:“咩哒?”
鬼才听得懂你说的是什么!
“哦方方……”她在我脸上“啵”了一口,手动把自己从我手中解放下来,“你怎么来啦?今天不是周末吧,你不上班呀?”
“大老板放假,”我打了个响指,“咱去吃个饭然后陪你通宵玩游戏……你还是先滚去洗个脸吧我要看不下去了。”
“Ojbk!”苏晴一个咸鱼打挺跳起来,冲到浴室去了。一个小时后她再出来,已经洗了脸洗了头还化了个妆,美滋滋地挽着我要出门吃饭去,一路上都在规划待会儿要怎么玩。
可惜注定我要辜负她的努力。晚上十点多一点的时候,何总给我打电话。
我一看他的号码,觉得头都要大了。
20.
老板的电话,不能不接。我接通后那头却没人讲话,只有粗重的呼吸声。
卧槽,不会被绑架了吧?
我甩开手柄,“噌”地坐直身体。旁边的苏晴疑惑地看着我。
“何……何诵?”我压低了声音问,“您怎么了?”
“……小谢,”那边终于出声了,“可以麻烦你来接我一下吗?”
“啊……啊?”我冲苏晴比了个手势,爬起来开始单手穿衣服,苏晴相当贴心,牵着外套袖子帮我,“可以是可以,您这是发生什么了?”
对方反应相当迟钝,等我穿好衣服才回答我:“……喝多了。”
21.
这他妈什么老板,放着秘书助理司机不用,大半夜的特意打电话来告诉我他喝醉了?谁爱要谁拿去。
我站在苏晴家玄关:“那我给……呃,洪哥打个电话让他来接您?您现在在哪儿?”
何总报了个酒店名字,顿一会儿,又问:“你不可以来接我吗?”
还他妈委屈上了?
22.
最后还是我自己开车去接了何总。
到他说的那个地点的时候,他一个人坐在大厅的沙发上,脑袋低垂着,像是睡着了。但我走过去的时候他应该是听到了高跟鞋跺地上的声音,便抬头向我这边看过来。
凑近后发现他是真的喝得不少,酒气特别浓。我吓了一跳,突然想起他刚感冒了,赶紧把他抓起来。
“小谢?”他模糊不清地喊我。
“天爷何总……给你开的感冒药在身上吗快给我看看!”
他顿了一下,似乎是听懂了,手伸进荷包摸了一通,然后掏给我一把钱。
……草。
我只好自己动手,最后好歹是把药给找出来了,一一看过去,没有发现头孢。
“妈的吓死我了……”我一边碎碎念,一边去扶他,“何总您能不能别这么吓人啊……”
待他靠到我身上时,我才发觉这人只是看着瘦,重得要命,估计衣服底下也是腱子肉。我当练举重一样好赖把他搬进副驾,他又抓着我不肯撒手,颠三倒四地叫我,一边嘀咕着什么。好半天我才听清他说,不可以告诉别人。
23.
我怀疑何总是不是遭受过什么校园暴力啊职场暴力啊之类的心理阴影。
讲真的,这位是个罕见的好男人,性格温和,不公共场合吸烟,不酗酒,不乱扔垃圾不调戏服务员,高富帅,有能力,有责任心,有自控力,有同理心。我在办公室和茶水间听过不少八卦,从来没有从正常人口中听到过他的负面消息。如果我没有看见过他的内衣,他原本在我心中的形象几乎是完美的。
当然,内衣不是他的污点,我只是从此处略微窥探出他的喜好,明白他也并不是什么圣人而已。
他对我发现了他的内衣这件事的恐惧实在过于庞大深重,我不太明白为什么,只能归结于他有心理阴影。或许他曾经为此付出过相当大的代价。
但这他妈并不是他缠上我的理由。
我一下子把他甩开了,“砰”地关上车门,爬进驾驶座只管开车——要再搭他的话老娘跟他姓!
24.
什么叫立flag必定被打脸系列。
我他妈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因为行车到半路的时候,何又开他那金口了。
“对不起,小谢。”他的声音在昏暗闪烁的灯光中响起时我吓了一跳,但好在当时正在等红灯,没有出现任何事故。我没接话头,只抽空看了他一眼。
他看起来清醒些了,低着头,又说:“对不起。”
大老板亲自道歉,再不回应就是给脸不要脸了。我继续开车,一边心不在焉地回应:“您别太介怀就好了。”
一路上再无话。我将车开到他家楼下,何总拒绝了我送他进门的建议。我想了想,说行吧,但您要注意身体,要是吃了头孢又喝酒就危险了。
何总点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转身走进楼道了。
——要是我知道他后面隔三差五地又半夜打电话使唤我,我一定不这么关心他。
25.
某日又被叫到总裁办公室去拿文件。何总现在倒是不动不动跟我说保密的事儿了,看起来是真的有心提拔我——虽然因此我老在开会的时候被批评。我是没觉得他在针对我,穿小鞋和严格要求我还是能分清的。
但是让我额外加班还不给工资,我就要闹了。
何总交代完事情,大概是疑惑为什么我还赖着不走,于是把目光从文件中拔出来投向我。
“何总,”我屈指敲了敲他的办公桌,“您不认为您上个月给我添了许多额外工作么?”
他面上现出一点笑意:“这月底给你结加班费,走我私人的账。”
“一次多少啊?”我撇撇嘴,“为什么不把上个月的先给了,还要多哄我多做一个月廉价劳动力么?”
“不会亏待你的,”何总低下头继续看文件,“你信我啊。”
26.
我真的信了哦。
27.
于是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我保持着平均三天一次的频率在晚上接喝了酒的何总回家。有一次我难得早睡却接到他的电话而不得不起床接他时终于忍不住问他为什么了。
何总委顿地缩在车座里,好一会儿才回答我:“反正你都知道,我也不怕喝醉失态了。”
我琢磨几秒钟,意识到他说的是内衣的事。
“以前有人接我,但我总是战战兢兢的,总害怕哪天得意忘形,让人给发现了……”何总抹了把脸,“没想到还是出了意外。”
我没好气地呛他:“那我这个意外给你带来什么麻烦了吗?”
“……没有。”何总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你是个好孩子,我知道……”
莫名其妙被发了张卡,我也很无奈。
“公司里我总批评你,你怪我吗?”
“如果你能不当着小姐姐们的面批评我就更好了。”
何总抬头看我,眼睛里含着一点笑意。
“你胆子也太小了,这不什么也没发生吗?”我总结道,“被害妄想。”
他摇摇头。
我耸耸肩,发动车子,倒车出去了。
28.
习惯之后也就觉得还好,反正平时我都睡得晚,送了何总回家后再洗漱睡觉的话时间也差不多,省得我下班就一直折腾电子设备,再说他现在也学会出去应酬时提前告诉我了,我也有个大致准备。
更何况,我相当期待这份私活儿的报酬——就我目前的认知来看,何总确实不是个小气的人——他叫我去接他,有时候还会悄悄帮我打包一份酒店里的甜品。
不过何总真不懂女人,大晚上的,我一般都吃不了,只好淌着哈喇子把食物塞冰箱。
朋友们抱怨我现在越来越难约,甚至开始怀疑我是不是金屋藏娇。
这当然不算什么,虚没影儿的事。然而听到人这么说的时候我心里第一反应居然是何总——真要命。
这娇太金贵,我哪里藏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