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探寻那个金铜露天矿的工作却碰到了极大的困难,金铜岛上的自然环境之恶劣,远远超出卜至义的想象。
在派人询问过金知蝉的建议之后,卜至义最终只能接受金知蝉给他带来的话——笨办法。
在农闲时,卜至义亲自带队,从城池开始,往岛内修筑一条宽阔的马路。要想富,先修路,要想开凿金铜矿,这是必由之路。
将来,金知蝉要想将矿石运出岛,也必须有通畅的道路,不然的话,沉重的矿石是无法运出金铜岛的。
同时,卜至义还得寻觅一块好地,修建牧场。将来,要想深入岛屿,运送矿石,都必须用到驮马。
目前,金知蝉已经派人从益州南中滇池附近找到了上百匹优良的滇马,这种马身材虽然矮小,但是,其耐力非常强,而且,身材小也就意味着这种马非常适合海上运输。
当然,东莱郡和琅琊郡的马场里,虽然已经有了人工授精这个养马的秘密武器,但是,想要靠着这两百多匹滇马形成规模,并且,还要让滇马适应海上的颠簸,恐怕还需要三年以上的时间,才能初见效果。这不是短时间内能够解决的问题。
因此,有得时候,在外人看来极笨的办法,其实才是最适合的方法。
而随着火山岛上抓捕岛上原住民工作的铺开,被运送到金铜岛的奴隶会变得越来越多,到时候,卜至义手中的汉人只需要当筑路的监工即可。
至于南洋其他大岛上的总督也开始抓捕其所控制的岛上的原住民,这些原住民因为多是山林间的游牧部落,抓捕起来相对困难一些,而且,一次性抓捕到的土着数量也赶不上火山岛。故此,这些岛上被抓捕到的土着都会随着运输船返回大汉。
这些土着将来都会被送到金系官员掌控的郡县当中,替代当地的矿工。
转过年来,有了去年的成功,桑弘羊的他手下胆子似乎大了一些,冀州秋收之后,碣石港居然一下出派出五艘大海船出海远航。
这一次,桑弘羊给船队定的目标,就是越过那个群岛,继续向东寻找三仙山。
得知这一消息,卜至忠回到府中,问道:“蝉儿,大海里究竟有没有三仙山啊?”
“郎君,桑弘羊想要讨好陛下,就让他胡搞得了,你管他那么多干什么?真是替古人担忧!”金知蝉头也没抬地回答道。
“可是,桑弘羊一下子派出五艘海船,而且,还命令船队越过庙岛群岛,一直向东,却没有给出一个具体的目标,这不是让他们送死去吗?”卜至忠不甘心地问道。
在他看来犯人也是人,这么放任他们去海中送死,实在是有些过了。
“郎君,你要明白,陛下只要在位一天,寻求长生不老的心思便不会停歇。就算是没有了桑弘羊,也会有张弘羊,王弘羊。李少君和栾大的事情,你忘了?要知道,他们可是师兄弟,陛下被李少君骗了,紧跟着没多久,又被栾大骗了,居然还把大公主的名声也给赔了进去。
所以,你若是想对此事发牢骚的话,不要对我,或者对桑弘羊说,而应该向你爹和汲黯一样,犯言直谏才对。好好地怼陛下一次,可是,你敢吗?”金知蝉这个时候,抬起头,戏谑地问道。
谏诤之臣,犯言直谏的时候,也是要讲究策略的。
汲黯那么有名的直言敢言之臣,他却从未就汉武帝信任重用方士一事,怼过汉武帝。汲黯敢怼天怼地,怼皇帝和其他大臣,唯独不敢在汉武帝追求长生不老这件事情上多言一句。
汲黯如此,享有直言之臣名声的卜式也同样如此,卜式敢怼桑弘羊主导的新政,却从未就方士的事情说过一句话。
金知蝉说完,卜至忠并未生气,他沉思了好半天,这才猛然想起来,算起来,汉武帝主政时期,有且只有一个人敢在汉武帝面前硬怼极得汉武帝宠信的李少君。
此人就是卜至忠面前的娇妻金知蝉,可就算是那样,也是李少君自己没有脑子,敢把主意打到金知蝉的身上,这才招致了杀身之祸。
李少君的师弟栾大就非常聪明,他敢娶大公主为妻,却从来不敢招惹金知蝉和卜家的人,就是他知道金知蝉年纪虽小,道行却高,连他的师兄李少君都栽到了对方手中,他自然也不是金知蝉的对手。
何况,都是在汉武帝跟前讨生活,栾大完全没有必要、有没有任何理由去招惹金知蝉。栾大知道,当初,李少君之所以犯二去招惹金知蝉,恐怕是得了淮南王刘安的好处。
拿人手短,李少君当时认为金知蝉孤儿寡母好欺负,故此得了刘安的招呼,才主动去招惹金知蝉的。没想到一下子就碰到了硬茬子。
原本的历史上,李少君原本是自己病死的,可是,因为金知蝉揭破了他和淮南王暗中勾结,作为内应准备造反的事情,汉武帝这才不得不忍痛杀了李少君。
“蝉儿,这世上真有长生不老的仙人,真有长生不老的仙药吗?”想到了这些,卜至忠突然忍不住问道。
听了这句话,在一旁玩耍的三个儿女和小李招弟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探头探脑地一步步靠了过来,他们也非常好奇,他们一向敬佩的母亲又会对这个世人都非常好奇的问题,给出一个是什么样非同一般的答案。
金知蝉却知道,卜至忠问得这个问题,既不是为她,也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远在长安城的老爹卜式以及金知蝉的母亲金修。
两个至亲的年纪都已经大了,而他这个做儿子的却不能在父亲身边尽孝,这让他很是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