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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敢接我一剑?”
    大朱吾皇面露苦涩,小声的回了一句,“敢是敢,就怕你这一剑把我直接给戳死……”
    “好!”
    老者直接无视他的后半句话,十分满意且欣赏的捋了一把胡须。
    而后,天地山谷间,剑芒虹影尽归于一,数之不尽的剑坯随之迅速融合。
    不过是瞬息之间,一柄通体缭绕七彩虹芒,足与山谷齐高的巨型剑影出现在老者的背后。
    蓬发黑衫无风高扬,老者的双眼中开始升腾起高昂的好战之意。
    在巨大剑影出现的刹那,大朱吾皇便直接毫不犹豫的,将体内的本源尽数延至四肢百骸,同时丹田中的千瓣重莲运转到了极致。
    就在大朱吾皇刚刚做完这一切,老者挥手一拂,背后巨大剑影携天地之威沉沉下压!
    整座山谷隆隆震颤,几乎要与天接壤的剑芒虹影遮蔽了一切。
    大朱吾皇的身形在这剑影之下,犹如螳臂当车!
    “如果被一剑戳死,也未免,太丢面子了吧……”
    束带飘落,黑色长发迎风而起,手中细黑长刀毫无半点犹豫的迎了上去。
    剑气奔涌,那道身形,那柄长刀,仅仅只是阻挡了一瞬间,而后便被无数剑芒所吞噬。
    瑰丽芒气冲天而起,于天穹上激起阵阵涡流。
    地面龟裂,浑厚山体开始大面积崩断。
    老者站在原地,平静的看着这一幕。
    “如果连我这一记试探都撑不住的话,倒是真的埋没了这柄刀。”
    如此震撼的场景持续了一段相当长的时间,当无数剑芒消散,烟尘落地时,一声轻微的咳嗽声,打破了这死寂的局面。
    只见这几乎被剑影完全碎裂的地面之上,顽立着一道身形。
    劲风卷动破碎衣袍,发出猎猎之声。
    又是一声轻咳,一缕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涌了出来。
    “呃啊,痛死老子了……”
    此时的大朱吾皇状况可谓凄惨,浑身上下的衣袍被剑芒切割成了一条条,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满是青紫的伤痕。
    而用来抵挡剑影的昊神佩刀,则深深的嵌进了肩胛骨中,猩红粘稠的鲜血顺着刀柄汩汩不停的流在了地上。
    如果不是提早运转生生不息之力,恐怕在这一记抵挡之下,整条右臂就保不住了。
    忍着半边身子传来的剧痛,大朱吾皇一咬牙将昊神佩刀给拔了出来,然后拄着佩刀大口的喘着粗气。
    经由佩刀所造成的创口,几近无法愈合,但大朱吾皇却是个例外,有着两大奇特功法的帮助,创口开始缓慢的生出肉芽。
    似乎早已料到大朱吾皇能够抗下这一击,虽然仍旧不苟言笑,但老者氤氲在周身的气息却是更加磅礴。
    紧接着,那已经离开许久的剑侍忽然出现,隔着千米之远将一柄长剑掷向老者。
    在握住剑柄的刹那,老者氤氲在周身的气息瞬间收敛,仿佛和手中剑融为一体,随即毫不停歇的朝大朱吾皇本来。
    “等一等!”
    大朱吾皇抬手示意,“我说,已经过了多久的时间了?该不会已经过了一柱香了吧?”
    飞奔中的老者停下身形,开口道,“时间不过才至三分之一,我在心中记着,你无须担心。”
    说着,老者再次准备冲过来。
    “再等一等!”大朱吾皇连连摆手,“这连柱香都没有,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诓我,说不定已经过去三分之二的时间了呢?”
    忍住心头怒气,老者再次说道,“老夫活至如此岁月,从未开口说过一句假话,你无须多言!”
    话毕,老者再次提剑冲来。
    “停!我还是有点……”
    不等大朱吾皇说完,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喝响彻。
    “给老夫去死!”
    没想到这老头还是个暴脾气,原本还想拖延一会,等肩胛处的伤口愈合几分的大朱吾皇,只得仓皇应战。
    由于右臂创口还未愈合,左手持刀的大朱吾皇,只能被动防御。
    战意升腾的老者跟嗑了药似的,双手持剑大开大合的重重下斩,使得大朱吾皇节节后退。
    一脚抵在身后的石壁前,他硬生生的抗住了这一波攻势,紧握刀柄的手掌早已被巨力震得血肉模糊。
    但不等大朱吾皇稍加喘息,又是一剑携带锋锐剑芒斩下。
    仓促迎击,剑芒直接从中碎裂,但巨力却完整的压在了他的身上,昊神佩刀随之嵌入左肩胛中。
    “呃啊……”
    压抑不住的痛哼出声,大朱吾皇的鬓角处顿时涌出冷汗。
    那被佩刀斩断的剑芒并未消散,而是瞬间没入了巨山之中。
    “隆隆隆!”
    一声声闷响连带着整座巨山开始震颤不休。
    下一刻,高耸可入云霄的巨山自山腹部位,震裂成了两段。
    巨石崩断,如同降灾一般砸下。
    老者伸手一拂,一层莹润壁障便将从天而降的巨石阻隔开来。
    看着眼前吃痛不止的大朱吾皇,老者收回了几乎快要断成两段的长剑,“认输吧,就此结束。”
    不等他回答,老者飘然转身,就在即将离开时,一道颤抖不止的声音响起。
    “等一等……我,我可还没认输。”
    在说完这句话后,大朱吾皇再也坚持不住,一屁股跪坐在地。
    老者停下脚步,随后扔掉手中的废剑,扬手便接住空中剑侍掷过来的新剑。
    劲风猛的自地面席卷而起,而后卷动无数烟尘碎石腾空。
    不过是瞬息之间,合共八道由劲气凝结而成的灰色苍龙盘踞在老者周身,低沉龙吟响彻不断。
    “想好了,这一式一旦出手,便无回头的可能。”
    旧伤未消,又添新伤的大朱吾皇,此刻紧握长刀艰难从地面站直身子,看着气势再次攀升到一个新层次的老者,腿肚子忍不住发颤起来。
    眼下的自己,要是真硬抗这一击,恐怕连那十年铸剑都免了,可要是不抗,就要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铸上十年剑。
    而到那时昊神传承也早就过了期限,自己这一路拼死拼活所做的一切,自然就付之东流了。
    纵使他万般不情愿,结果也只能让大朱吾皇说出了两个字,“来吧!”
    “好小子!”老者一愣,眼中赞赏之意更甚,但手下可丝毫没有半点含糊。
    长剑一指,八道灰色苍龙迎风扶摇而起,每一道身形陡自扩张至数十丈,而后迎着大朱吾皇,铺天盖地而至。
    本就不成形的山谷,下一刻便彻底分崩离析,两座巨山更是轰然倒塌。
    烟尘形成遮蔽天日的灰雾。
    此刻,远在重山门外的茯苓河中打盹的梅盖尔斯猛的惊醒,抬起脑袋看着被肆虐劲气围裹的远方,以及传入耳中的剧烈殉爆声,不由得颤了颤尾巴。
    “老天,他们是在毁灭世界吗?”
    阿香站在他的背上,满眼的焦急之色,翅膀一扬便要冲向大朱吾皇的所在地。
    “我说,这种事情当然要男士优先。”梅盖尔斯用尾巴及时勾住阿香,随即巨大羽翼高高扬起,如同空中堡垒一般,朝前飞掠。
    这灾难般的一式,所带来的自然是毁灭性的后果,巨山连带着山谷几近消失,十不存一。
    只留下了一方不足方圆十丈的山体。
    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老者身形腾空,目光平静的看着身下的一切。
    一切,似乎都已经结束了。
    有风掠声突然掠起,两道巨大的身形出现在老者背后。
    阿香直接越过老人,毫不犹豫的顺着山体冲向深渊之下。
    梅盖尔斯园睁双眼,绕着这不足十丈的山体转了一圈,然后目瞪口呆的看着老者,“人呢?”
    “应该是死了吧。”老者看着梅盖尔斯淡淡开口,“没在规定的时间内存活,则意味着失败,至于失败的代价,你是知道的。”
    说着,老者转身准备离开,“既然他死了,那铸剑十年的结果自然由你来承担。”
    “什,什么?”梅盖尔斯大嘴下意识的圆张,然后悲愤的吼道,“不,我不要!”
    下一刻,一声足够刺破苍穹的嘶吼声从深渊之下响彻开来。
    紧接着,阿香那巨大的身形自深渊中跃升而出,随即落在山体之上。
    梅盖尔斯下意识的转过身体,然后震惊的看着这一幕。
    在阿香的背上,趴伏着一具已经血肉模糊的身形,汩汩而流的鲜血顺着他的身体滴落在地。
    那柄细黑长刀,却仍旧被紧握在掌心之中。
    转头看着背上的身形,阿香焦急的呜咽出声。
    一声轻咳细微响起,紧接着大朱吾皇用手臂撑着自己艰难起身。
    满是鲜血的脸上并没有痛苦之色,反而一脸若有所思的看向前方。
    回过神来的梅盖尔斯立即兴奋了起来,“还活着,还活着!”
    负手而立的老者停在原地,但并未转身。
    忽然,大朱吾皇没来由的一笑,满脸轻松惬意的朗声道,“一柱香时间未过,还请赐教!”
    话毕,他一拍阿香背部,整个身形犹如离弦弓箭一般,举刀直奔老者。
    远处有一座巨山忽然震颤,蛛网般的裂痕没来由的覆满山体,而后苍灰色的山石剥落,露出了最为瑰丽的一幕。
    随着山石剥落,那巨山内部赫然是一柄齐山巨剑!
    当大朱吾皇的身形即将触碰向老者时,那柄齐山巨剑也乘空而来。
    兜头斩下!
    覆满繁密古纹的剑身犹如山一般下压。
    再然后,大朱吾皇就没有了意识。
    一切,都逐渐在离他远去。
    意识也逐渐空灵。
    ……
    “你为何要如此紧追不舍?”
    “先生,我徒身千里来到此处,只为能够留在您的身边,万望先生收留。”
    “我这里粥少食薄,恐怕留你不得。”
    “只要先生肯收留,我每顿只吃稀粥,绝不多吃先生半点饭食。”
    “可我真的留你不得,即使你跟在我身边,也难以学的半点本事。”
    “先生是有大神通之人,如果先生不肯教我,那天地间就再无师矣!”
    “唉,糊涂小子啊!”
    “也罢,我也就糊涂一回。”
    “天意如此,练刀的师傅却有了个练剑的徒弟……”
    “小子吕湘,拜见师父!”
    ……
    这是一片赤红的世界,仿佛能够熔炼一切的温度,几乎要将这整个世界烧灼成灰烬。
    空气扭曲,放眼望去无数剑坯直插地面,一直蔓延至看不见的尽头。
    此时,刚从茫然转入沉思中的大朱吾皇行走在剑坯之中,像是在感悟着什么一般。
    就在这时,一道身形悄然出现在他的身后,手中长剑随之刺去。
    像是早有预料一般,大朱吾皇握在手中的佩刀直接向后捅去。
    如云烟消散,那身形随之消失不见。
    紧接着,却又更多的身形浮现,而后围堵而来。
    丝毫没有惊慌的大朱吾皇,从容应对,随着手中长刀每一次的挥动,便有一片身形被斩落。
    直到,他被一阵凉水兜头浇醒。
    如同溺水上岸一般深吸了一口空气,大朱吾皇猛的坐直身形,正看到准备继续喷水的梅盖尔斯。
    “呃,你醒了……”
    梅盖尔斯咽完口水,又用爪子抹了一把大嘴,“你可算是醒了,都快睡上三天了!”
    “三,三天了?”大朱吾皇一愣,喃喃道,“我怎么感觉就睡了一小会。”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他下意识的朝不远处看去。
    清澈的茯苓河岸边,老者盘腿而在,在他的身边则站着一位剑侍。
    再三思考下,大朱吾皇拄着佩刀起身。
    梅盖尔斯见状,急忙贴近他,满脸谄媚的说道,“那老头现在看起来心情相当不错,待会你问他要东西,保准能成功!”
    随口打发了梅盖尔斯,大朱吾皇才缓步来到了老者身后。
    “这么快就醒了?原本我以为你至少要睡上七日。”老者背身缓缓开口,“果然,他看上的人不会出错。”
    “你认识他?”大朱吾皇问道。
    “当然认识,我以前同他喝过一次酒,不过他的酒量却不怎么样。”老者缓声开口,似乎有着说不出的惬意。
    不知该如何回答的大朱吾皇,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
    老者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去到了那个地方?”
    “是那个剑坯的世界吗?我已经去过了。”
    “感觉怎么样?”
    “有点热,但并没有感到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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