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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平乐推着秦砚去书斋,秦砚说要在廊下想会儿事情,贺平乐应声后,给他在书斋廊下寻了一处竹荫阴凉地。
秦砚看着满院翠竹,眉心始终未曾舒展。
两次大规模的刺杀,训练有素的死士,在天子脚下的京城都来去自如……能够做到这些的势力一只手就能盘算过来。
而那些人里,又是谁最希望他死?
秦砚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腿,外界只知道他的腿是染疾造成,可实际上他很清楚,并非染疾,而是中毒。
下毒的真凶与这两次刺杀的幕后黑手应该都是同一个人,而这个人,秦砚动不得。
身后传来脚步声,秦砚闭着眼睛收敛心神,再睁眼时,对上一双清澈如泉的黑眸,秦砚瞳孔放大,脑袋下意识往后退了退,拧眉问:
“你做什么?”
贺平乐见他醒着,甜甜一笑,保持微躬身形,将放着茶壶和茶杯的托盘举高到秦砚眼前,殷勤备至的问:
“王爷,喝茶吗?”
秦砚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温柔声音莫名弄得头皮发麻,贺平乐见他不言语,赶忙又说:
“泡茶的方法我是跟福爷爷学的,味道应该不差。”
秦砚受不了她的殷勤:“放、放着吧。”
贺平乐将茶放在一侧茶几上,蹲下身按照秦砚的步骤,动作十分讲究的把茶倒在茶杯里,双手给秦砚奉上:
“王爷请喝茶。”
秦砚眉心紧蹙,越发觉得可疑,缓缓伸手接过茶杯,打算等她走了就放下,谁知这姑娘奉茶后并不走,依旧蹲在他四轮椅旁,两条胳膊自然交叠,搭在他的座椅扶手上,星星眼盯着自己。
这神情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她模样生得好,年纪不大,但一双黑白分明又亮晶晶的眸子仿佛已经学会如何说话。
秦砚从她双眸中此时看到了:我对你感兴趣,这几个字。
“你……还有事?”秦砚收回目光,特地将注意力放到茶水上,试探性喝了一口。
“王爷,您觉得我怎么样?”贺平乐趴在秦砚的座椅扶手上天真无邪的问。
“噗。”
秦砚直接淡定的把口中茶水吐到另一侧,不知是因为被吓到还是因为茶不好喝。
贺平乐惊讶问:“怎么吐了?不好喝吗?”
秦砚把茶杯放到一旁,从容不迫拿手巾掖了掖嘴角,回了句:“嗯,不好喝。”
贺平乐:……
你也太直接了吧!连句委婉的话都不会说吗?
“你,你说什么?”秦砚放下手巾问。
贺平乐重整旗鼓,笑容满面的重复问题:“我说,王爷您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秦砚眉心紧锁,严厉斥道:“什么怎么样?你才多大,下去!”
贺平乐被当面斥责,不解起身,小声嘀咕:
“不是说学武的年纪越小越好嘛,我都这么大了……”
秦砚把贺平乐嘀咕的话听入耳中,回身唤她:“回来!”
贺平乐嘟着嘴,不情不愿的折返,闷闷不乐问:
“干嘛?”
秦砚说:“你是想学武?”
贺平乐点头:“不然呢。”
秦砚:……
“你全身上下也就那手功夫值得我学,其他还有什么值得我学的?”贺平乐以为学武无望,态度便随意起来,说话更直接,把秦砚气个够呛。
想到是自己误会了她,秦砚便没和她计较,第一次耐着性子问:
“你想学什么武功?”
贺平乐眼前一亮,顿感有戏,毫不客气的点名:
“暗器!我想学暗器!”
刚才对阵那些刺客的时候,秦砚那手天女散花的暗器实在是太帅了!不仅准头好,动作也漂亮,贺平乐觉得如果自己能使出那手暗器的话,一定会比他更帅,更好看!
秦砚考虑片刻,不置可否的转过四轮椅径直走掉。
贺平乐是个凡事都要问清楚的性格,立刻追上去问他:
“王爷,你教是不教,给句准话。”
秦砚停下自己转动轮子的动作,看了看椅子后的扶手,贺平乐立刻会意,绕到他的四轮椅后面帮他推车。
“不管学什么武功都是很辛苦的。”秦砚说。
“我不怕辛苦,只要你肯教!”贺平乐保证。
秦砚又说:“暗器这门功夫,也不是说学就能学的,首先你得学会与之配套的轻功。”
“轻功?我可以吗?”贺平乐简直惊喜,这不买一送一,太好了!
秦砚嘴角忽然有了点笑意:
“就你这蹦两下能把人地砖踩开裂的力气,是该好好学学轻功了。”
贺平乐还沉浸在自己能学轻功和暗器的喜悦中,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秦砚话里的内容,问道:
“我踩裂什么地砖了?”
秦砚见她糊涂,摇了摇头:“算了,不说了。”
“别呀,话说一半憋死人。我是不是又踩坏您什么东西了?要不要让我爹来赔?”贺平乐热情问,生怕对应不周会让秦砚反悔不教她了。
秦砚倒是没再回答,倒是刚回隔壁没多久,正想坐下喝杯茶的贺啸天无缘无故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揉揉鼻子纳闷:鼻子痒,耳朵热……嗯,肯定又是那帮主和派的孙子在说我坏话!哼,明天上朝,削他们去!
第21章
秦砚答应教贺平乐轻功和暗器的第二天,临近中午,阳光正盛时要她到演武场一趟,贺平乐来了之后被眼前的阵仗吓了一跳。
宽阔的演武场上插|着十几排规律的,颜色鲜艳的小旗子,每排旗子之间的距离相等。
抬手挡住阳光,想把旗子的排数数清楚,韩幸之和老管家走过来,韩幸之说:
“不用看了,从此处到尽头,共一百七十丈。”
贺平乐咋舌,一里等于五百米,等于一百五十丈,一百七十丈的话,差不多五六百米的样子,不愧是富可敌国的王爷,连私宅里的演武场都这么霸道。
“这是要做什么?王爷呢?”贺平乐问。
老管家将手中托盘放到演武场入口的石桌旁,对贺平乐指了指右前方盘旋而上的看台,那看台之上四面通风,挂了竹帘,看起来风雅又清凉。
他倒会享受!贺平乐心想。
韩幸之说:“王爷说得先看看你的力之尽头在哪里,便叫我准备了这些。”
说完,他指了指老管家先前拿的托盘,揭开红布,里面是一十八个锦绣布团。
贺平乐将布团拿起来掂量了一番,发现里面似乎有乾坤。
“里面包了一点点砂石。”韩幸之说:“王爷的意思是让你用全力将此布团抛出,看你最终能抛多远,以便算出你的力之尽头,这样才能因材施教。”
说的好像有点道理,问韩幸之:“就这么扔吗?你示范一下。”
韩幸之掂起一只锦布包,来到起始线后,小跑着三叠步,将手中的锦布包全力掷出,因为锦布包的非常轻,就算他用了全力也只过了三排旗帜。
“像这样掷出去就行了。”韩幸之说。
贺平乐点点头,抓了一把锦布包来到起始线前,学着韩幸之的样子把手中布包一个接一个掷了出去。
布包在空中急速飞过,很快就看不见踪影,韩幸之与在演武场上几个关键旗帜处站着的人高声询问:
“扔了几排啊?”
而那些关键旗帜处站着的人纷纷摇手表示锦布包没落在他们周围。
韩幸之觉得不应该啊,便亲自一排排去找。
贺平乐在起始线外等候,等了一会儿后就见秦砚自高台的平缓坡道下来,驱椅到贺平乐身边,淡淡说了句:
“走吧。”
贺平乐说:“还不知道扔了几排呢。”
“不必了。”
秦砚说完便转动椅子离开,贺平乐急急追上。
而演武场上,韩幸之几乎把每一排都找遍了,依旧没找到贺平乐扔出的那十几个锦布包,正纳闷之际,就听一护卫在墙根处喊他:
“统领,在这里。”
韩幸之赶过去,顺着护卫指的方向看见高耸的围墙上,不多不少,十五个锦布包上上下下,如一条绵延的曲线般嵌在墙中。
一两重都不到的锦布包,居然能掷出镶嵌的效果,贺小姐这力气简直逆天!
所有护卫面面相觑,都为眼前景象所惊讶不已,就在此时,只听‘咔咔’几声,韩幸之疑惑:
“什么声音?”
手下护卫们也跟着寻找声音来源,有个护卫惊呼:
“不好,墙要塌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只听‘轰隆’一声,原本还健在的墙壁忽然就往别人家的院子倒去,顿时碎石飞溅,尘土嚣扬,所有人都被呛得不行,一边挥手一边屏住呼吸,有的吸入尘土后,咳嗽声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