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年念脑海用力回想着,记忆里的爹爹确实和这个男子极为相像,然而气质却有很大不同。
她是差不多十年前和丫鬟仆人一起去街上看花灯,被人拐卖到这穷乡僻壤的山村卖给了人家做童养媳。
她原是京城富商大小姐,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一朝凤凰落难,年纪又小,婆家动辄打骂罚饿,生生摧残了她的心灵,让她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嫡小姐变成了夏天烧锅、冬天破冰洗衣的免费丫头。
十年来,她没有穿过一件像样的的衣服、吃过一顿饱饭。
再过几天就是她和又矮又丑小她四岁的哑巴夫君圆房的日子。
她虽然极不愿意,却也只能听天由命,万万没有想到,天降贵人,如斯华丽俊美的爹爹找到了她,要接她回家。
她太过激动和不敢相信,反而不敢上前抱住她的爹爹,只是一双大眼流出豆大的泪珠来。
穆乘舟看着这个明明已有十五岁,却瘦小的只有十一二岁、身上的灰色粗布衣服补丁搭补丁、五官底子虽在,却面黄肌瘦,头发又枯又黄的女儿,手指紧握成拳,眼里掩不住的滔天怒火。
他的娇娇女儿,不仅被人拐卖,还过了十年这样糟苦日子!
他一声令下,几个锦衣随从三下五除二地绑了买了穆年念做童养媳的一家子,准备扭送衙门。
穆乘舟看着胆小畏缩的女儿,心里抽痛的不行,他大步上前,紧紧抱住女儿,声音哽咽沙哑:“念儿,爹爹接你回家。是爹爹不好,让你受了这许多苦头。”
穆年念抖抖索索地小声说道:“别,别抱我,我身上脏……”
穆乘舟听了,心里更是酸痛难忍,抱的她更紧:“念儿不脏。爹爹就是要抱我的念儿。”
穆年念就这样如做梦一般地被爹爹救出了苦海,带她坐上精美舒适地让她不敢落座的马车,马车又香又软,还有各种美食茶点,这种天上神仙般的日子,在穆年念的记忆里犹如天边一样远,她没有想到自己会再度拥有它们。
她拘谨地坐在软垫上,看着俊美爹爹给她剥着橘子,爹爹的手又白又长,橘子又圆又香,小几上的茶点,她刚才忍不住已经悄悄拿了几块,吃得又慌又急,差点没有噎住。
还是爹爹赶忙给她倒了茶水,帮她顺背,大手末掉她嘴角的糕点碎渣,宠溺地刮了刮她的小鼻子。
爹爹身上有着浓浓的熏香,她为数不多的记忆里,爹爹温柔俊雅,好像并不喜欢熏香。
爹爹说她叫穆年念,今年十五岁了,其实这些她都没什么印象了,长期的打骂折磨让她隐约记得家人模样,连自己名字都忘记了。
婆家人只是臭丫头、臭丫头地叫她。
原来她也有这样好听的名字啊。
她吃着爹爹递过来的剥的干干净净的橘子,酸甜的滋味让她看着车窗外掠过的京城繁华,让她对未来充满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