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联合体最高议会坐落在一个三层的建筑物里,整栋楼采用罗马式的椭圆形结构,有一个可以容纳三千人的议会大厅,大厅的顶部没有遮挡,阳光可以直接照射到大厅当中,据说这代表着议会内的所有决议都可以放在阳光下让人让人从各个方向仔细观察。
然而这个议会大厅的使用频率其实并不高,因为最高议会的成员来自五座城市,只有每年的第一个月份和最后一个月份,分散在各个城市当中的全体议员们才会聚集到一号城市当中,对上一年的成绩进行审议,然后再对下一年的政府重点工作做出安排。
在其它的日子里,这座建筑物的使用者是最高议会的常务委员会,他们同时也是整个联合政府名义上的最高领导机构。
一般来说,最高议会的议长同时也兼任常务委员会委员长,所以现在执掌这些建筑物的叶知秋同时拥有这两个头衔。
比起只有权重大于一小于二投票权的最高议会议长,事实上最高议会常务委员会委员长才是真正掌握权力的职务。
清晨的阳光透过高耸的玻璃窗照射进议会大楼里,为这座造型奇特的建筑涂上一层庄严的金黄色。
身穿检察官制服的钟笛快步走在议会大楼的回廊里,六寸高跟鞋踩在厚厚的地毯上,发出微弱的声音。她肩头和袖口的金色被刺中尾巴的蛇缠绕的长剑则标示着她身为联合政府检察机构最高职位的身份。
回廊里经过的议会工作人员们对这位传奇般崛起的年轻总检察长很熟悉,看到她走过时,纷纷停住脚步侧身让路,有些人还会主动向她问好,钟笛也一一回礼如仪。
叶知秋的办公室设在正对议会大厅入口处的正上方,除了那扇面对议会大厅的落地窗之外,叶知秋的整个办公室都使用单向透明的建筑材料建成,从办公室里面向外望去,可以毫无阻挡地看到议会大厅和议长办公室外的任何地方,但是从外面向里看,视线却无法穿越墙壁。
看到钟笛走过来,叶知秋办公室外的秘书们连忙起立问好,钟笛向着她们微微点头,然后问道“议长阁下在吗?”
“是的。”叶知秋的首席秘书立刻回答道“委员长阁下说您来了之后可以直接进去。”
钟笛点了点头,已经有秘书抢先一步敲了一下门,然后替钟笛拉开了办公室的门。
钟笛向替她开门的人轻声道谢,然后才走进办公室里。
叶知秋在办公室里的时候,装束要比在家里的时候精致一些,面容也经过适当的修饰,除了头发依旧稀少外,至少看起来不像接见于靖时那样老态。
此时他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戴着眼镜阅读面前液晶显示屏上的文件。
“你来了。”看到钟笛走进来,叶委员长抬起头来,取下眼镜说道“昨晚又在办公室里睡了?”
“不。”钟笛先向叶知秋问好之后才回答道“我昨晚回家了。”她说道“程斌昨天邀请我一起吃晚饭,晚饭后我就没回办公室。”
“人大三杰啊。”叶知秋的口气当中似乎包含着一些特别的东西,“真难以想象,你们三个人会成为好朋友。”
钟笛笑了一下,显然并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她向叶知秋说道“您让肖嫒去三号城市了?”
“是啊。”叶知秋看着前面年轻的女孩,淡淡说道“这就是你一大早跑到我办公室里来的原因?”他说道“如果你想知道,完全可以打个电话。”
“我还是希望能当面听到您的解释。”钟笛说道“这还是您当年教给我的,一个人说话时的神态可能包含着庞大的信息。”
“那句话应该是‘一个人说话时的神态可能包含着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信息’。”叶知秋说道“我还没有老到会忘记自己说过的话。”
钟笛笑了一下,站在办公桌前看着委员长说道“为什么?”
“你不肯辞去总检察长的职务,他们就不肯通过组建自由量裁部队的决议。”叶知秋说道“这个议案已经第二次三读不过了。”他看着钟笛,“你知道,如果第三次修改后仍然不能通过,提案就会被无限期搁置。”
组建自由量裁部队的决议是两年前由最高议会做出的,但是具体的执行方式一直都没能通过常务委员会的审查,钟笛知道委员会里有一些人担心这支部队会成为某些人定向打击的工具。
“不得不说,雷奋在这件事帮了你的大忙。”叶知秋说道“他肆无忌惮杀死派森的事让很多人感到不安,所以我才能说服委员会的委员们,在三号城市组建试点部队。”
听到叶知秋的话,钟笛的脸上泛起一丝怒意,她说道“我们都知道雷奋做了什么,难道我们就不能做点什么吗?”
“证据。”叶知秋看着钟笛摇头说道“我们都知道没有用,必须有证据。不然的话,这个城市里最有权势的人就应该是伊晖了。”
叶知秋提到的伊晖是城市联合体最高法院的首席大法官,在这个人二十年的法官生涯当中,已经让十几位曾经在联合政府里叱咤风云的实权人物消失在公众的视线里。据说他遭到过不少于十次的刺杀,但是每次都能化险为夷,只是因为他有一个武力超群的妹妹。
伊晖的妹妹伊芙曾经被认为最有希望在人民军最高指挥官丁飞羽实力下降后成为联合政府个人武力最高的人,但是最近她有了一个非常强力的竞争对手,这个人就是从前cu的主任,现在受叶知秋委托去三号城市组建自由量裁部队的肖嫒。
钟笛知道叶知秋说得对,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把话题又重新拉回到自己的来意上去。她说道“就不能让肖嫒在一号城市试点吗?”
叶知秋笑了起来,他微微摇了摇头,“我知道你是担心肖媛在三号城市孤立无援,但是相信我,政治从来不会就事论事,如果我要让她留在一号城市做这件事,那么最大的可能是做不成这件事。”
他笑道“这可不是在地图上画个圈的事,我可以决定的是画不画这个圈,但是这个圈可以画在哪里,并不是我能决定的。”
他深深看着钟笛说道“伊晖说过,‘政治可以是肮脏的,但是人不能肮脏’。但是他不明白,有人的地方就有政治,人就是政治,怎么可能分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