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哭得目光失神迷离,多少有点当初傻傻的样子。一道道流光盈动的水光如溪流汇入男人眼中,心里已经化成一滩温潭。
他哪能再放开她,已经许多天了,夜里辗转时都忍不住幻想的柔软终于出现在眼前,他才舍不得放掉。
“你!”
苏父本来就气着,可他居然现在还敢抱自己的女儿,还是当着自己的面。来不及骂他皮厚,刚刚放下的竿子就又举起来。
“爸爸”
女孩又出声拦住了他,她已经看不到男人脊背的猩红泥泞,但是与她面对面的俊脸苍白到发灰,男人何时有过这么狼狈的时候。
她不想心疼他,又因为被他道出秘密而恼羞成怒。在爸爸再次发火之前推搡着精实胸肌,想让他离开。
“你还不走,还想找打吗?”
男人按住挣扎的小人,身子已经开始摇晃,可是笑容却是与虚弱相悖的嚣张无畏。
薄唇贴着她的耳根,也不在乎旁边的叁个人能不能听到。
“打啊,气出够了让你和我走,要是出不够,打死我也行,只是我死了你就没男人了,他也没爸爸了。”
他抚着她的小腹摸索,动作轻柔到极致。
孩子竟就真的乖了下来,安全感如同他高大的身躯一般将她团团围住。
“你看,他都认得我。”
男人的体温炎热,凝视她的眼瞳漆黑如夜色深沉,蕴藏着一整片宇宙的星。那些晶莹闪烁仿佛他的情意,压制的她喘不过气,又炽烈到难以抗拒。
“冉冉。”他的嗓音有些沙哑,体温热的不正常。慌张的小鹿暂时逃脱猎人的枪口,才反应过来他的不对劲。
“叶景庭?”
苏清冉是从始至终只叫他叶景庭的人,那个曾经是死穴一样,绝对不能被提起的名字,因为她司空见惯,连他也慢慢接受。
“嗯?”
声线磁性又温柔。
“我在。”
然后揽着她的手掌一点点失去力气,高挺的身材也慢慢滑坐在地上,雪白的墙面被画出一片殷红轨迹。
“叶景庭!”
女孩慌了,泪水流的更多,时而清晰时而混沌。清晰时是他一脸苍白,口眼紧闭的虚弱;混沌时便是他站在河边的树下,身后是此消彼长的烟火。
那些五彩斑斓的光芒短暂勾画过男人英朗俊逸的面容,霁月风光的人微挑着线条清晰的唇线,从身后变出一捧玫瑰,带着露水的那种。这次她看得很清楚,不是什么少年,也没有围观的人群,只有成熟的英年男人,玫瑰好端端放到她手里,没委屈了一片花瓣。
嘴里的味道很咸很苦,他在她心里埋了颗种子,她一直小心翼翼地不给它水分,可是一见到他却还是不小心闯进了雨季。而那些属于少女的小心思和矫揉,正一点点被冲净。
“爸爸小杰”
她抬起头,可怜巴巴的泪眼望着父亲和弟弟。苏父还气着,转过身不肯管常朔,苏杰却有点明白了,相比较于怨恨,他更在乎姐姐的眼泪。
他忍着厌恶将男人架起来,常朔很高也很重,到少年身体承受的极限。苏杰一边背一边在心里骂,本来想背着人去自己房间,可是他的房间太靠里,床又小,咬了咬牙还是听了姐姐的话,将男人带到她的房间。
苏清冉的房间是家里最大也是最亮堂的,本来不算小的床铺放上常朔之后略显逼仄。
男人趴在床上,背上的伤口红的触目惊心。他额头上的汗水还没干透,头发一缕缕地湿着。虚弱的模样会让爱着他的女人心疼,苏清冉想给他擦一擦,又碍于弟弟在场而扭捏。
“小杰,你去找个医生吧,他在咱们家出事了不好,他”
多余的不再说了,说得再多也是理由。苏杰攥着拳头站在门口,朝床上的男人使了几口气,还是没抵住姐姐的哀求。
苏母安抚了丈夫,轻轻推开一条门缝。女孩正坐在床边背对着门口,玉手不断抹过男人脸颊。她翻过手腕,手里原来捏着张湿巾。
“唉”
妇人关上门轻轻叹了口气,到洗手间里接了盆水。
“当当——”
女孩的手停住,她以为是苏杰回来了,扶着沉甸甸的腰身去开门。可是门口却没人,只有一盆水和一条新毛巾。
屋里,床上一直呼吸平稳的男人忽然停住起伏,他眼睛睁开一条细缝,盯着门口那个颤巍巍的小身子。
看着她挺着大肚子艰难弯腰端盆,他很想去帮帮她,可现在显然不是时候。
待苏清冉端着盆子走回床边,男人已经调整回了呼吸的频率,只是嘴角的弧度还是露出了端倪。不过幸好小女人眼睛红肿着,光顾着给他擦身上,根本没看清他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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