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穆崈从椅子上跳下来,两只小短腿儿跑去门边,一头扎进沈妙意怀里。
沈妙意蹲下,把孩子抱住,伸手摸着毛茸茸的小脑袋:“崈儿,我的孩子。”
心里的担忧在这一瞬间卸下,她眼角垂下一串泪珠儿。
“娘,你是来接我回家的?”穆崈双臂搂着沈妙意,小脸儿蹭着她的脸颊,亲昵的话语像掺了蜜糖。
沈妙意心疼的发酸,穆崈这是第一次离开她这样久。再看看殷铮,他到底把孩子还给她了。
“咱们还不能回家,娘还有些事情要办。”
想想一手创建的基业落在韩逸之手里,沈妙意很不甘心,更不想那些香料用来害人。是以,她宁愿毁掉。
“崈儿,你先去玩儿,娘和……先生说几句话。”
穆崈点头,欢快的跑出门去,内侍紧紧跟在人身后。
“先生?”殷铮念着这两个字,心里叹了一声,“一天里,你对我换了好几遍称呼了,我都搞不清现在自己是谁。”
沈妙意走过去,瞄了眼凌乱的棋盘:“你说的,我父亲,他在哪儿?”
只说是不在东陵,可是除东凌以外的地方可多了,殷铮又不说清楚。
殷铮手捂住胸口,眉头皱起:“咳咳……妙意,我这肩伤好像又重了。”
“太医没给你看?”沈妙意看看殷铮脸色,的确还是很差。
“看了,不过我觉得他就是捡了些我爱听的说,其实真实情况,我自己心里明白。”殷铮又咳了两声,随即艰难的单臂撑着桌子想站起来。
突然,他身子不稳,往一旁歪去。
沈妙意眼疾手快,下意识伸手过去扶住,问了声:“怎么了?”
殷铮抬手抹抹额头上的汗,气息不稳:“坐久了,头晕,肩疼,腿麻。”
他偷看了眼沈妙意的脸色,小心问道:“妙意,你能扶着我去床边坐下吗?”
“走吧。”沈妙意应了声,也没觉得是多大的事儿,扶一把而已。
她双手扶着殷铮的小臂,看看那床的位置,也就两丈远的样子。
“哎哟,”殷铮哼唧一声,一步路都没迈出,左臂撑回桌面,“妙意,我右边身子都麻了,动不了。”
“动不了?”沈妙意松开手,打量着殷铮,想了想道,“那怎么办?去叫太医?”
“不用,”殷铮摇头,视线落在沈妙意纤巧的肩头,“不如你架着我吧?”
沈妙意眼睛眨了两下,点头:“好,我架着你。来,你把手搭在我肩上。”
她拍拍自己的右肩,圆圆的眼睛亮晶晶明亮。虽然脸伤了,但是眼里依旧藏着温柔。
“有,有劳了。”殷铮动了动,然后右臂艰难的抬起,绕过沈妙意的后脖颈,细长的手想落去她的肩头。
就在指尖即将碰触肩头的时候,沈妙意左手肘直接捅了殷铮的腰腹处。
“哎……”殷铮叫唤一声,下意识躲开,身子跌回到椅子上。
沈妙意气得笑了声:“还疼吗?躲得挺快,我看你哪里也不麻!”
殷铮扯扯嘴角:“我这不是跟你说笑的吗,妙意。你别气啊!”
说着,他转转脖子,又轻轻动了下肩膀,便从椅子上站起来,嘴里轻轻叹了一声。
“好,不用你扶,我自己走。”
沈妙意见着殷铮走去窗边,从窗口往外看。
“小川呢?他什么时候走?”
要说殷铮刚才是装疼,那么现在就是真疼。心爱的女人在自己面前提起别的男人,还想跟着一起走。
他忍不了。
“妙意,暮川现在自顾不暇,你还是离他远些好。”尽管心里不爽,表面上还得逼出一副云淡风轻,“东番国师恐怕容不下他了。”
沈妙意甚少知道小川的事情,却也觉察到他的本事越来越大。
“为何?”毕竟是父子,国师会下手对付小川?
殷铮倚在窗边,手里一把小刀,正在削着一个水蜜桃:“人的本事大了,就会变得扎眼。最初,两人之间也不过是利用罢了,要是棋子控制不了,那就毁掉。”
听这话有些心惊,却也是事实,盛朝的贺家皇室不也如此?
“你方才问沈奉?上次我有他的消息,他是在阅州,就是不知道他现在还在不在?”殷铮道,手里的果皮削了长长的一条,“你想好,要留在这儿,还是回大盛。”
沈妙意陷入沉思,眼下的境况很不好,她回不了青山镇,可是又担心那些女工和伙计,以及韩逸之的恶毒手段。目前,韩逸之还用得上那些人,可有一日,他不用了,那些人还能活?
“那你们要怎么做?太子可知道韩逸之的事?”沈妙意问,又想起刚才在沐浴的事,“就连这船上都有凝云兰。”
殷铮放在小刀在窗台上,着身走回来:“不必在意,我会为咱俩报仇的。”
他拉起沈妙意的手,把削好的桃子放进她掌心,细长的手指上沾了果子汁液,带着果香。
“东陵的水蜜桃,你以前爱吃的。可是你皮肤敏感,沾了桃毛会痒,我帮你把皮削了。”
沈妙意低头看着,削好的桃肉被划了一道道的,手指一捏就会取下一片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