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喇喇撂下这么一番自夸的话,唐丰鼻孔朝天差点儿没将自己给翻到天上去,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不过这姑娘家的心思谁说的准,高的矮的胖的瘦的你也不知道她喜欢哪样,三妹这事儿你别着急,指不定哪天这人自己就能跑来告诉你瞧上哪家公子了呢。”
“得了吧,我自己妹妹是个什么性子我还能不知道。”
“你这是铁了心的要把人塞给我呀。”
“本来不出九王爷这事儿,我还想逼你娶她做正房呢。”
唐丰笑个没完,“本少爷交你这朋友真是祖上做了缺德事儿,我爹能答应我娶你妹做正房?开什么玩笑呢。”
“那我可不管,你俩爱私奔爱咋咋地都成,反正出了家门随便找个寺庙拜天地也算是正房大夫人。”
“............”
唐丰嘴动了动,没出声,但苏暻綉大概瞧出来那是句脏话了。
“晚上来我家吃顿饭吧,”苏暻綉手指头敲着桌面,他看着唐丰道,“没事儿多和蓉绣呆一块儿培养培养感情,省得以后你俩以后碰面了还觉着尴尬。”
“你这就开始了?”
“蓉绣今年已经十六了,夫家再不定下来,我娘铁定得张罗着把她给嫁出去。”
无论如何都一定会被嫁出去的,若是世家公子嫌弃,那便会换了商家公子,商家公子也嫌弃,那就还得再继续降标准,苏暻綉明白这些,尽管平日里说多了要照顾三妹一辈子这样的话,可真遇着事儿却发现自己束手无策的那种无力感,竟是让他无端端的萌生出了一种愧对的心思来。
毕竟苏蓉绣那晚瞧他的眼神着实是让人心疼,那丫头像是在问‘不是说好要照顾我的吗?怎么又突然要娶别人了呢?’
是啊,怎么突然又要娶别人呢?
苏暻綉自己都搞不明白这个问题,他只知道他反抗不了。
苏蓉绣是吃过早饭后才想起小狗已经丢了一整夜的事儿,一早上做什么都心不在焉,清粥喝了两口,想伸手倒杯茶,谁知道袖口子在桌面上一扫便将碗碟给‘叮里哐当’的全部给推到了地上。
瓷片砸碎一地不说,那黏糊糊,油滋滋的饭菜还弄脏了地面。
自己撸了袖子收拾干净满地狼藉,在院子里洗了好半天手,去小狗房间里来回确认了三遍,又才无精打采的出门寻人去。
苏蓉绣平日鲜少踏出院门,小狗没事儿就只紧跟着她,那孩子来这苏府时间不长,大部分的人不知道也不认识,所以沿路一连问了好几个附近打扫的丫鬟,大家清一色的全是说没见过这个人。
寻人寻了好一会儿,又正值太阳升起的时候,苏蓉绣走的脚心都开始冒起汗来,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苏暻綉婚事的影响,从昨晚开始整个人就神情恍惚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分明是出来寻小狗的,可没走两步又开始想二哥。
苏蓉绣抬手使劲砸了砸自己的脑袋,靠着花台边的石椅刚想歇脚,就瞧见前边儿有小厮端着水盆,拿着扫把在往外走。
“三小姐要寻人?这会儿怕是不太方便,四姨娘院里刚处理了一个手脚不干净的奴才呢,前头全是血,您去可别吓着您了还。”
苏蓉绣那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小娘子模样尤其招人喜欢,温柔可亲的脾性更是同府上大多数下人交好,要说发脾气吓人反正是吓不住的,不过平日里说话轻声细语,也没多少主人家嚣张跋扈的架势,所以有什么事儿从不需要自己去问,旁的人们也会主动同她讲。
听完小厮好意的提醒后,苏蓉绣也只是好奇的偏了偏头,她问,“手脚不干净的奴才?”
“是呀,说是偷东西被四姨娘撞见,本来都发了慈悲要放过他,谁晓得这小子胆儿肥,大晚上潜进人家四姨娘房里想要将人轻薄后再灭口,这正扒着衣裳呢,扭头就被人给逮了,大半夜的惊动了当家的,气得将这小子裹了草席好一通打。”
苏蓉绣稍稍皱了些眉头,像是嫌弃这般暴力处理的方式,“是吗?昨晚的事儿?我竟是一点儿也不知道。”
“后半夜才开始杖刑的呢,本来打二十棍就成了,可这小子出言不逊,逮着四姨娘骂的那叫一个难听啊,四姨娘哭的肚里的孩子都差点儿没保住,大当家被气的厉害,等这小子被揍的出不了声儿的时候才喊了停,哟,三小姐快躲开些,里头抬尸体出来了,您快闭眼,别吓着您。”
苏蓉绣被小厮扶着胳膊往后推了推,不好直接拿手来捂眼睛所以人家是伸袖子来挡的,苏蓉绣本也是下意识的想要避开,她最是害怕瞧这些血糊糊的东西,只是侧头的那一瞬间许是什么定下的缘分,那破草席下盖着的尸身就这么将将滑出一截小臂来,鲜血在阳光下猛的刺痛了自己双眼。
脑子再次‘轰隆’一声传来巨响。
“等一下。”苏蓉绣喊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声线破音破到不像话。
平日里轻柔温婉的三小姐,说话嗓音绝不会压着人一头,突然用尽全力喊出这么一声来,也是吓得周边好几个小厮纷纷挺住了脚朝她望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