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妨事,二少爷这段时日带着我赚了不少钱。”
“钱赚得多可是要存着娶媳妇儿的呀,你看你这衣裳袖口子都磨破了。”苏蓉绣扯着那衣角,便问,“现在可是着急要走?若是不急,就留下让我替你补一补?”
小狗不乐意的在一旁撇嘴,心里头直吐槽苏蓉绣道,好歹是个苏家三小姐,整日当着下人的面上也跟着赔笑脸,活像是个没脾气的主儿,怪不得走哪儿去哪儿,谁谁都得欺负你。
贺鸣看看自己被磨破的袖口,倒是不曾上心几分,他只道,“嗨,这小打小闹的口子不碍事儿,不必浪费三小姐的针线了,我回去自个儿划拉几针便好。”
“听你这意思倒是不忙,过来坐坐吧,很快的。”
“那就劳烦三小姐了。”
赶了小狗起来,苏蓉绣让贺鸣坐到椅子上,该是衣裳过分脏了,手指尖那刚碰着那布带,便是蹭了满手的灰。
贺鸣又不好意思起来,“整日在河口帮着卸货,衣裳都脏的不成样子。”
“是没有换洗吧。”苏蓉绣并不在意,反倒是笑的更温和几分,“瞧你浪费这银两,给自己置办件新衣裳多好,害我白白承你一份好,这样吧,下趟再出货回来,记得来我这处领件新衣裳。”
“不不不,这衣裳,不是,这胭脂也不值钱,不必劳烦三小姐还得做件新衣裳来还礼。”贺鸣老实巴交的性子一下便急了,他慌忙摆手道,“只是瞧见觉得合适三小姐,并非是想从三小姐这里换得什么好处。”
苏蓉绣自是知道这层道理,但仍是不由分说的告诉贺鸣,下次出货回来记得到院里领新衣裳。
苏家的绣品四海闻名,几乎每隔十来日便得往姑苏城外的地方出一次货,贺鸣惯常跑的便是这些水路,一上船,往返几座城便是得耗上个十来日,上货下货更是耗费衣裳,袖口子磨破了对他们来说不算大事儿,可苏蓉绣却是见不得这些破破烂烂的东西。
强行送了一番好,人走后,小狗才吃味的拿着苏蓉绣那胭脂盒把玩。
“分明是晓得你也不用这些东西,还送,那小子怕不是脑子打铁了。”
“人家一番好意罢了。”苏蓉绣笑着摇头,手中的针线却是不曾放下,“小狗小朋友,你最近阴阳怪气的厉害呀,先是挤兑我二哥哥,现在又挤兑人家贺鸣,他俩到底是何时何事又招惹到你这位祖宗了?”
“谁挤兑他们了,我这是在挤兑你。”
“真是,我供你吃供你穿,是哪处做的不如你意,还惹得你要处处挤兑我?”
“人家衣裳破不破干你何事?还非得装个好人做衣裳。”
“不是收了人家的礼物吗?”
“这礼物你又不用。”
“用不用,那人家送了,我也收了,这就得回礼。”
小狗撇嘴,没再多言,就只把那胭脂盒高高抛弃再接住,如此反复几回。
苏蓉绣道,“把东西放下,一会儿落地上再给摔碎了,心意你可是赔不起。”
“你还稀罕这心意。”
白眼将将翻起,下一秒便被苏蓉绣给说中,胭脂盒砸中小狗的手指头,明眼见着他慌乱一下伸手去抓,可仍是没抓住,木盒砸地,盖身分离,里头的朱槿色的压实了的粉末撒了满地。
第13章
午后日头更足,由着自己做了错事,所以低头挨上苏蓉绣一顿算不上严苛的斥责之后,小狗还是不情不愿的跟着出门去,顶着炎炎烈日,竟是为了陪个姑娘给旁的男人买身做衣裳用的料子。
天气热的跟人进了蒸笼般,小狗跟在苏蓉绣身边儿吐着舌头直喘粗气。
“真成,在屋子里待着都要人命,顶着这般大的日头跑出来就为了买匹布,你那屋子里那般多的好东西,拿一件给人家用又怎么了?就小气,说的好听,结果真到送礼的时候又舍不得,虚情假意的厉害。”
苏蓉绣听完这话却也不恼,她只挑着那一排排摆放齐整的布匹道,“你晓得什么,我房里那些全是绸缎,做衣裳倒是好料子,可人家贺鸣干的是走船卸货的体力活儿,拿那东西做出来的衣裳怕是三两天就得被磨破,既然是要送,自然是得送人家能穿,能用的东西。”
“你倒是体贴,那人家送的不也还是你平日里不用的东西?”
“你如何知道我又不用?若不是你把那胭脂给摔坏了,我今日出门还想再抹一些呢。”
“净瞎说。”
认识的时间不长不短,细细数来也有小半月的时日,小狗从被唐丰救下之后便一直同苏蓉绣待在一处,这姑娘是个什么性子,他说不上了解很深,但至少也能摸清一二。
两人相处的算是融洽,苏蓉绣又极能容人,她待谁都是那般好,双方斗嘴归斗嘴,只要你不讲她二哥的不是,她便如何也不会真同你翻脸。
午后的长街正是冷清,再加上天气热,更是没了来买东西的客人,街边的小摊小贩全都无精打采的靠在长椅上休息,没有聊天说话的心情,只拿着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为自己扇点儿降暑的凉风。
苏蓉绣和小狗的争吵声在这段长巷子里显得格外引人耳目。
宁清逸斜斜仰躺在‘花满楼’内的美人榻上休息,屋外炙热如火,可这屋子里却是凉风徐徐、一片清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