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捐?为什么?不是早上还讲好”
医生看着面色惨白的杭爽,试图让她冷静下来:“你先不要激动,先听我讲”
杭爽觉得自己真的无法不激动,她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那么一点点,寻求最后一丝希望:“医生,手术费用我都已经缴过,阿joy等了这么年才等到一个匹配的肝源,我能不能知道他毁捐的理由是什么?是怕影响身体健康吗?我有查过,肝脏是可以自己修复的,如果他想要补偿,我可以给,要多少都可以,我都可以”
“阿joy妈咪,这件事我也很遗憾和抱歉,”医生按住她肩膀让她坐下,转身给她倒一杯热水,柔声道:“但是院方有制度,不能透露捐献者个人隐私,请你理解。”
杭爽抓住他的手,恳求:“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医生叹一口气:“除非捐献者改变主意,或者能找到另外一个匹配的捐献者,但是你知,没有血缘关系,找到配型太难。”
仿佛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后背汗涔涔全都是冷汗,眼前一阵一阵发黑。
医生于心不忍,道:“我先出去,你在这里休息一下。”
门从外面被关好,杭爽恍惚好一阵,才终于重新回到现实。
医生办公室里病例和患者资料众多,一向是不允许患者或家属单独踏入的,而医生把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
脑中一根弦猛的断裂,她反应过来,飞快打量整个办公室,桌上一本摊开的记录册引起她的注意。
一个名字,一串号码,杭爽只看一遍就牢牢记在脑中。
转身出门,拨通电话。
夜晚七点,华灯初上。
坚尼地城不比中环繁华,店铺也少许多,唯有通往港大道路旁有三三两两学生仔背书包走过。
杭爽等足一个钟,终于等到人。
来人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男仔,穿一身休闲服,架一副黑框眼镜,略微带书卷气,笑起来也很和善。
很难把他同毁捐联系在一起。
咖啡店里人烟稀少,杭爽坐在显眼位置,他一眼认出来,在她对面坐下:“你好,是杭小姐吗?”
杭爽点头:“你好。”
少年招手叫来waiter要了杯摩卡,低叹一声:“我知你会找我,先跟你讲句sorry,我身为医学生但无法挽救一个生命,杭小姐,我想请你明白,这样的情况我也很痛苦。”
电话里他也曾讲过无数次抱歉,谈不上原谅,因为她想要的不是道歉。
“我知道这样做很不应该,但是我还是想听一下原因,”杭爽站起身,亲自从waiter手中接过咖啡,恭敬放在少年面前,“我只是一个普通母亲,我的仔真的很需要你的捐赠,如果你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提,只要我能办到,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少年闻言猛地抬眸,尴尬轻咳一声:“杭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现在还是学生,我知医学生需要很多经费做研究做实验,你可以讲一个数字,我尽可能筹给你,只要你答应救救我儿子。”
少年见她讲话坦荡,也十分讲理,神色也放松下来,“不是我不愿捐肝,是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