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去了江南,我原以为会带上琴南。”冷场让客人尴尬,绝非待客之道,沈清都先起了个话由,不过,起得够远,够不关痛痒。
“你不问我来今天做什么?”晏姝偏不接话,犀利反问,落落大方。
沈清都刚啜一口茶,不急不忙慢慢抿下,抬起眼,“那是有事?”
视线对上,晏姝眼底嫣然开花,催得眉头抬起,“昨晚你也瞧见了,我的学问是落下不少了。学问要切磋才有长进,阿爹不在,我那哥哥么,和你,自然是更服气你了。”
晏姝声若银铃,说得毫不扭捏,坦荡自然。
最后一句话抓住了沈清都的神经,把前面的字全部洒然抖落,只剩下云深常爱说的“服气你”。
晏姝以为沈清都在笑自己的话,这可腼腆了起来,端起茶轻啜,才尝一点,眉头便皱起,“这茶怎么这样苦,换紫茶了?你不是爱喝小兰……”
未说完,晏姝赶紧咬住唇,脸上羞红。
嗯?沈清都没大在意她的含羞带怯,听到苦字紫茶,奇怪了,明明是小兰花,怎么会变成……
水莲断不会无故找麻烦,取两种茶叶……
“云深爱喝,我就跟着她换了口味。”顺口解释出来,仿佛云深真的爱喝紫茶了,仿佛杯里真的是云深爱喝的紫茶了,他也想尝一下。
重新端起,还是小兰花,这丫头。
“你待云深这样好,事事迁就她,幸好她懂事乖巧,不会恃宠而骄。”晏姝随口还多感慨了句,“云深也不小了。”
这回轮到沈清都皱眉了,因为话里话外似褒实贬,他心尖被人不见外地连戳好几下,“云深她很知分寸,偶而做点小祸,我这还担待得起。她若成天规规矩矩,恐怕无味的就是我了。”
说罢瞥见那盏茶,还自言自语加了句,“小祸怡情。”
自晏姝进门以来,沈清都说得最长的一番话,语气很轻,但话却很重,不客气地快让晏姝脸上挂不住。
“清哥……我……”晏姝委屈巴拉,她没有别的意思,她怎么会流露出对云深的歹意呢?她在拼命拼命地压制呢?压制对沈云深娘亲的嫉妒,压制对沈云深那样好的运气的嫉妒,嫉妒沈清都对她的宠爱与生俱来,怎么这样幸运!
照现在这情势,沈云深不走,也不点头,这一关过不去,她就走不近沈清都。
她得沉住气,沉住气,讨好了沈云深才是讨好了沈清都,“我的意思,也是觉着云深这样的孩子该宠着。”
晏姝一同沈清都交锋,就不像她自己了。
“不管云深是哪样的孩子,我都宠着。”沈清都继续纠正她,声音柔和。
好像她怎么说怎么错,怎么描补怎么错!晏姝咬着牙,暗暗攥拳,脸上却保持着微笑,“原是我说错了,我这样任性,爹爹还不是照样处处护着。”
“你也没错,你不是我,自然想不到不管云深是哪样的,都是宝,是最好的。”沈清都这个时候倒较真应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