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清漾恍惚的厉害,过往的种种浮在眼前,如走马灯一般快速掠过,那些没有周炎宗的日子里,那些暗无天日看不到出路的日子里。
那个叫薛琮,他的父亲在哪里呢?
周炎宗进来的时候,瞧见他手里拿着奏折,情绪低落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走过去一瞧便道:“鸿胪寺的人是怎么当差的,这样的人让他来做什么?”
韩清漾拽过他的手臂,轻轻贴了上去。
即使隔着衣裳也能感受到他手臂的肌肉线条,以及他的体温,他定了定神,继而又笑了起来。
“我都没气,你那么生气做什么?况没有他,哪有现在的我?说到底那也是你老丈人呢。”
周炎宗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我才不稀罕什么老丈人呢,他也不想想他是怎么做人家爹的。”
一想到韩清漾在大晋受的苦,受的屈辱,周炎宗就气不打一处来,若是可以他真想早点去把韩清漾接到大周来,接到他身边来。
......
再次相见,韩清漾原以为自己会有一种报复似的快感,可非但没有,心绪也平静的如同止水一般,他跟周炎宗一起坐在王位上。
看着底下前来贺喜的众位藩王和将军们。
于他来说,薛琮和其他任何一位臣子都无两样。
韩清漾的目光在他的身上略微停了片刻,他印象里的父王很模糊,模糊到他几乎都想不起来了,如今近距离的看了,才觉得陌生的厉害。
他发福的厉害,身材圆滚臃肿。因着躬着身子,所以看不清面容。
周炎宗悄然握住了韩清漾的手,稍稍用力。
“哪位是薛琮啊?”
晋王忽的被点名,吓的一个激灵,出列后躬身道:“臣薛琮,给二位陛下请安,恭祝两位陛下洪福齐天,福泽延绵。”
周炎宗又道:“抬起头来。”
薛琮依言抬头,只是目光不敢朝上看。
韩清漾这才看清了他的长相。
四四方方的脸,脸颊上有着赘肉,耷拉着垂下,眼梢往下耷拉着。
他忽然觉得有些讽刺。
那个便是他的父亲。
时隔多年,他终于看清了他的面容。
也不知道当年他的母亲是如何瞧上他的,韩清漾原以为自己会恨的,可临了却什么感情都没有,一如看在场的任何一个陌生的臣子。
他没有再言语。
晚间宴席的时候,周炎宗命人将周念安也抱了来。
薛琮偶尔会抬头看向上首的方向,那里两位陛下正哄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一家三口很是亲密。
周炎宗瞧见了,抓着韩清漾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
“有些人看不上的,孤却喜欢的紧。”
韩清漾羞的满脸通红,他知道周炎宗是想给他出气,可他现在的心里很平静,也很满足,唯独没有恨。
薛琮脸上无光,赶紧移开了目光。
......
半个月后。
密探来报,说是薛琮在回去的路上因病暴毙了。
韩清漾当时听了,只淡淡的“哦”了一声,跟着平静的吩咐道:“好生安葬了吧,该赏的按照旧例赏下去吧。”
夜间躺在床上的时候,周炎宗问他。
“你就一点都不好奇薛琮的死?”
韩清漾笑了笑。
他现在执掌政事,暗卫都听他调遣,韩自远出京这样的大事他怎么会不知晓?
只当是因果循环吧。
当年薛琮抢了他一辈子的幸福,现而今由韩自远亲手了结了他的性命,也算是报应。
前尘往事就随他去吧。
做人嘛,总得往前看的。
周炎宗刚钻进了他的被窝里,就见周念安抱着他的小被褥从帘子外探了个脑袋进来。
“爹爹,我想跟你们一起睡。”
好事被打扰,周炎宗悻悻的。
“你现在长大了,得自己一个人睡。”
韩清漾没搭理他,对着儿子招了招手。
待周念安躺在两人中间的时候,周炎宗气呼呼的不说话。
韩清漾嗔了他一眼。
“你要是不想睡这儿,便去睡榻上。”
周炎宗想了想,还是算了吧。
一家人睡在一起才温馨嘛。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