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只怕不是努力就能弥补的吧。
殿中的气氛一时胶着了起来。
徐如月却站了出来,盈盈一拜。
“臣女虽貌不及柔妃娘娘,但仰慕陛下已久。愿意侍奉在陛下左右,为奴为婢亦甘心情愿。”
周炎宗双手负在身后。
“哦?”
低沉的声音里有着丝丝的玩味。
“按理来说,你也算得上是孤的表妹。既然表妹对孤如此情深,孤身边正缺个洗脚的婢女,你既有心,便留下吧,今晚便可去御前伺候。”
太后的脸色发青。
“皇帝,你这是要干什么?难道要为了这么个狐媚妖孽,惹的前朝动荡,后宫不宁吗?”
周炎宗眼神如刀。
“母后此话差矣。母后和前朝的大臣们一直想要的不过是龙嗣罢了,如今孤夜夜宠幸柔妃,为的就是早日让他怀上龙嗣。待有了龙嗣,前朝和后宫便都可安宁了。何来太后这些担忧?”
“你......”
太后指尖发颤,气的半晌没说出话来,最后一个倒仰便晕了过去。
周炎宗命人将太后送回了宫里,又宣了太医去瞧。
外头眼光高照,阁中却寒气逼人。
周炎宗指着徐如月冷声道:“孤再问你最后一遍,洗脚婢或是回家?”
徐如月跪趴在地上,她是堂堂的尚书之女,又是太后的亲侄女,怎可去当低贱的洗脚婢。
“回...家....”
待到所有人都散去之后,韩清漾才缓步走到了周炎宗的跟前,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袖。
“陛下当真就如此爱臣妾的容貌,爱到不惜为了臣妾而废了整个后宫?”
周炎宗抿着唇。
“你是个聪明人。”
他曲起手指缓缓的刮过他的脸颊,眼底的森寒冷意不禁让韩清漾打了个冷颤。曲起的手指在滑到下颚处的时候,陡然变成了爪,握在了他的颈项间。
周炎宗身上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让韩清漾全身都紧绷了起来。
这几日周炎宗的平和倒是让他忘了,一个幼年凄惨,常年得不到亲情滋润且又登上帝位之人岂是那么好相与的?他狠狠的在大腿上掐了一下,眼底登时泛起了水雾。
“臣妾不远万里来到大周,此生唯一的依靠便只有陛下您了。”
周炎宗望着他泫然欲泣的模样,伸手勾住了他的细腰往怀里一带,“知道就好!”
韩清漾:狗皇帝。
......
永寿宫。
有低低的哭声传了出来。
徐如月跪在榻前,眼圈红红的。
“姑母,您可得给月儿做主啊,陛下今儿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我难堪,分明是想借着羞辱我来打您的脸,打咱们徐家的脸啊。”
太后斜倚在榻上,神思沉沉。
到底不是亲生的,且又是在边地长大的野崽子。
“你先别哭了,哀家今日病倒,就算皇帝再不喜欢,那也得来给哀家请安,到时候.......”
第11章
日头西斜。
韩清漾又叹了口气,换了只手托着腮帮子,院子里的桃花开了,密密簇簇的粉色将春日里气息点缀至最盛。
“都说有其主必有其仆,主子整日里嫌弃奴才爱叹气,依着奴才看,这都是受你的影响,自打你从沁芳阁回来后,这都叹了多少口气了?”
多子采了些花瓣打算酿酒和做香囊用,透过窗格见到自家主子满脸愁容,便忍不住打趣了起来。
韩清漾恹恹的回了句。
“昨儿陛下没让我侍寝,连汪寿公公都没来......你说我是不是失宠了?”
昨儿沁芳阁内,周炎宗那如铁钳一般的手掐在他脖子上的时候,韩清漾是实实在在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森冷杀意。
这种冰冷而狠戾的气息,唯有真正上过战场,见过尸横遍野的人才会有的吧。
他在大晋后宫这么些年,见惯了各种阴狠伎俩,可周炎宗给他的感觉不一样,他的身上有种不稳定的因素,这种因素不为世俗的规矩所控,仿佛只要他一个不如意,下一刻就会提刀杀人。
伴君如伴虎这样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韩清漾细长的手指缓缓的摸向了颈项间,虽然於痕早已消除,可周炎宗掌心里透出的热度,似乎还纠缠在他的肌肤里。
多福将新沏好的茶端了过来,忍不住笑道:“主子,奴才瞧着您莫不是害了相思病了?这才一夜未见,便想陛下想的茶饭不思,奴才觉着您定是爱上周王了。”
他嘴里碎碎念着,“奴才觉着以讹传讹的话都不能当真,来大周的路上,大家都说陛下是何等的凶残嗜血,长相又是何等的吓人丑陋,可奴才昨儿远远瞧了一眼陛下长的甚是俊朗,在咱们大晋奴才还找不出一个能与陛下相媲美的呢?”
韩清漾“嘁”了一声。
他是那种会为美色所迷惑的人吗?
他自小在大晋艰难生存,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没了帝王宠爱的人过的有多惨,虽说才一夜未召见,可他瞧着外头那些干活的人都没前几日干的那么卖力了。
这要是周炎宗将他晾在这毓秀宫里十天半个月的。
那他们主仆三人不得喝西北风去啊。
既然山不来就我,那我便去就山啊。
韩清漾素来性子坚韧,能屈能伸。无论在大周还是大晋,他都得活着,好好的活着,活的比任何人都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