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和在四面贴满咒印的密室醒来,双手被捆缚,背在椅后,长长的锁链自地下伸出,固定了她的四肢。
她一醒来,就牵动了锁链哗啦作响。
“啊、啊,醒了啊。”
五条悟在她面前说。
“审判我的,是五条老师吗,这回是五条老师占优?”清和说。
咒印似乎针对全方位的术式进行了封印。她本就不容易听清五条悟的心音,这下双耳更是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到了,把她变成一个不能动用咒力的、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既然你在这个房间,目前很难说谁占优呢,不过我一定会赢就是了。”
“嗯。”清和点头,然后没有再说话。
“你在干什么?发呆吗?”
五条悟手指着她,即使没有放下绷带,也能感受到他正在以谴责的眼神望着清和,差不多是些“老师花费时间在这审你,你居然发呆”之类的抱怨。
“不,”清和在五条悟手底下已经养出了一流的狡辩能力。“在等待老师取胜。”
“嗯嗯,”五条悟满意地收回手,“然后呢,你有什么意见?清和,快点开动你的小脑瓜,想出点损招来。”
清和敢打赌五条悟已经想了一连串的损招了,但这回他又非得叫自己亲口说出来。
清和问了问他目前的情况。
与上一次她参加审判略有不同。
中村家格外卖力地给清和泼脏水,不仅是因为悲痛于嫡次子的死亡,更是因为他变作咒灵。唯有使劲给清和扣黑锅,才能洗刷中村现在的恶劣声名。
以千草礼身份潜伏的魇梦身份公开,业已死亡。也有人以此责难清和,但更多是为了罪名齐整,毕竟接连害死三个关系亲近的人的名头总是更为恐怖。
加茂家对此不管不问,保持沉默,与上回的微妙保护态度不同,应当是因为清和的无垢体被曝光是人造的缘故,他们并不确认一个清和值不值得他们出手。
粉川家蹦跶得特别欢,因为家主已死,两个女儿远在东京,一个虽被指为继承人,但正是被指控买凶弑父的嫌犯,极有可能无法继承家业。分支指望家主之位落在他们手中,自然一力支持处死清和。
“情况差不多就是这些,来,告诉老师,你的损招大全里出现了什么?”
“其实凭老师的实力可以直接将我捞出来的嘛。像忧太同学那样,判个死缓,我不介意的。”
毕竟死缓的行动限制就跟不存在一样。本来咒术师就天天出任务,没有多少自己的活动时间,大部分都和同伴待在一起。忧太死缓的待遇跟她们普通学生差不多。又没多个脚铐项圈,也不限制购物消费,清和觉得自己可以接受。
“但是你这次和忧太,还有悠仁,上次在商场被无惨附身的倒霉蛋,你的情况和他们不一样,就算是老师我也不能直接将你捞出来。因为他们本身是人,没有犯下的罪过,被判死刑更多是因为受到牵连,忧太的特级咒灵里香,附身悠仁的无惨。但清和,你的罪名,可是直接按在你本人身上的。”五条悟一挥手,“虽然我不是很在乎啦,但是其他不那么偏激的咒术师也会看重这一点,清和,你是不是人呢?”
这个问题清和曾经问过自己很多遍。
最终在狗卷棘理所当然的态度里找到答案。
他说过戈薇的恋人也不是人。
“是不是人无关紧要,干人干的事就好了。”
五条悟鼓掌:“保持这个气势。”
清和沉思了一会,然而飞快道:“还有,我也不算孤立无援,我曾经和加茂少主结下誓约,我帮他找到母亲,他支持我成为继承人,只有活人才叫继承人吧,老师你可以逼他出点力。变成驴也得拉磨才行。然后,夏油杰那边,如果判死缓,我可以立下誓约去当卧底,这也是条出路,老师可以用这说动不那么偏激的咒术师。”
“清和想过宪纪要用什么理由换取族内出手吗?棘会很难过的。”
“……”
“其实还有更好的方法,不是吗?无垢石已经碎了,也就是说,没有人能辨认出你是不是无垢体了。但同时,谁也不能确认你是粉川家人,而不是粉川家主随意抱来欺骗世人的孩子。杰和我说,他告诉过你,你和粉川家没有亲缘,我想你一定已经与清里验过血缘了,来嘛,告诉老师嘛,结果是什么。”
无垢石,清和誓约的见证者,在某一刹那,毫无预兆地,于五条悟手中同时溃散。因此他确认了清和已经完成了誓约。以清和的脾性,她许下的愿望,说不定会让无垢体这一体质本身从世上消失。
“……”
锁链哗然作响。五条悟拍着胸口往后仰了仰。
“这么凶狠的眼神不错诶,就那么不愿意承认和清里没有血缘关系吗?为此不惜拉拢宪纪布下烟雾弹?不仅会伤害宪纪,也会伤害棘,没关系吗。”
“……姐姐和棘又没有竞争关系,而且老师也说了是烟雾弹,和宪纪……我会和他说明实情的。”
“但是清里,棘呢?作为读心者,你还不明白吗,咒术师可是独占欲很强的。”
话题不知道被五条悟扯了多远,简直没完没了。就在此时,五条悟却接到了个消息。
“唔,杰他从封印里逃跑了?跑前还划花了最近的尿布片海报?这可难办了。”他朝清和露出笑容,“清和,想个主意逼他出来吧,要比上回的广告还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