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宝清哑口了,乔天萧纵横武林多年,又身为白道魁首,怎么可能没有仇人?只怕数都数不过来。
上官潜道:“你平日很少出扬州城罢?若是出了一定是有人相伴的罢?”
乔宝清闷闷点头。
“所以能逮着你这个落单的机会,实在是千载难逢,恐怕贼人自己都没有料到。”
乔宝清奇道:“什么意思?你刚才不是说那个贼人绑架我是预谋好的吗?”
上官潜道:“预谋好的不是绑架你,而是对付你爹。因为某种仇恨,对方一定要害了你爹,但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猜那个人一直没有找到机会,直到看见你一个人出了门。但他原本并没有想到能有机会从你身上下手,所以手段仓促得很,居然把你卖进了青楼——他若是直接带着你去威胁你爹,岂不是比什么都有效?”
乔宝清一面觉得寒毛直竖,一面又有些糊涂:“那这个贼人为什么不这么做?他把我卖掉做什么?”
上官潜答道:“你那时已经快到许昌了罢?再返回扬州要好几天时间,是带着一个大活人快,还是带着一柄不会乱动乱闹又轻巧的剑快?”
电光火石间,乔宝清想到了她曾经做过的那个噩梦,剑身滴血的那个画面清晰地重现脑海,让她的脸色苍白起来——不会的,那只是个梦而已,怎么可能会成真?
上官潜继续道:“那个人选择这么做,显然他的时间很紧迫,但在这么急迫的情况下,他还没有直接杀了你,或者就把你丢在路上,反而是费事地赶入最近的城镇卖了你,让你暂时失去自由行动的能力。很显然,他留着你还有用处。”
乔宝清满脑子可怖的画面驱之不去,反而难得地灵光起来,恨声道:“他还想拿我威胁我爹!”
上官潜赞同点头:“不错。”跟着他话锋一转,“不过,由此亦可推断,对方虽然抓住了乔叔叔,但一时半会,还不至于直接下手害了他的性命。想必是乔叔叔抓着了他的什么把柄,他要逼乔叔叔吐出来。”
乔宝清的目中愤怒地几欲冒出火焰来:“这个杀千刀的恶人!他到底是谁,你查出来了没有?”
上官潜叹了口气:“我虽有怀疑的人选,但拿不出一点证据,你是不会相信的,不说也罢。其实当初如果我没救你,你早会知道了——那恶人把你卖入青楼也是不得已之举,他腾出空来一定会回去找你的。”
“那我一定杀了他!”乔宝清握拳放完狠话,莫名地自己有点发虚,干咳了一声,道,“你怀疑谁?”
“过两天吧,”上官潜道,目光中若有深意,“你真的想知道的话,过两天我再告诉你。我需要点时间,来确定一些事情。”
乔宝清只觉得他故弄玄虚,然而这短短时间内她接受的信息量过大,一时间便也提不出再追问的精力,反正总会知道,只是过两天,倒也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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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赵鹤堂在前厅开宴,为上官潜接风洗尘,顺便请了乔宝清作陪,也有为下午的事向她赔罪之意。
乔宝清这才晓得,原来上官潜进入北盟主府打的旗号竟然是为了保护她。他与赵鹤堂说,因他觉得退婚一事有愧于乔家,所以特意亲赴扬州去寻乔大侠道歉赔罪,没想到却扑了个空,他打听良久也不知道乔大侠去了哪里,倒知道了乔宝清的消息,听说她一人在外,他不放心便一路追了过来。
“所以,要给赵兄添一阵子麻烦了。”灯火明亮的大堂内,上官潜笑吟吟地道,“等乔大侠来,瞧在我陪伴乔姑娘的份上,说不定心一软,便不怪罪我了。赵兄放心,只要乔大侠来了,在下将乔姑娘完好无缺地交到他手上,立刻便走,绝不多加打扰。”
饶是乔宝清满腹心事,也不由被这番话麻得直翻白眼。这坏小子满口瞎话,偏偏编得似模似样,谁要他陪伴了?哼,也不怕闪了舌头。
赵鹤堂爽朗地笑道:“上官兄说这话真是太客气了,像上官兄这样的青年俊杰,赵某平日请都请不来,谈什么打扰不打扰?只要上官兄不嫌弃寒舍简陋,愿意住多久就住多久,只怕主人粗鄙,留不住客呢。”
当下,两人言笑晏晏,推杯换盏起来,酒入肚肠后气氛就更为热闹。赵鹤堂博学多闻,出道又早,说起许多武林中的趣事秘闻都如数家珍,上官潜也不遑多让,两人看上去聊得投机得很,说到兴起时,甚至还出去比划了两招。
因是一时起意,两人都没动兵器,赵鹤堂使拳,上官潜用掌,一灰一白两道人影近身相斗,衣袂翻飞,拳影交错,顷刻间过了数十招,各自退开。
唯一的看客乔宝清茫然四顾——过招太快,她根本没看清怎么回事。
重新回到席上后,她就忍不住一直用余光去瞄上官潜。瞄到不知第几眼时,赵鹤堂低头倒酒,上官潜忽然转头,向她眨眼一笑。
“……!”偷瞄被逮个正着的乔宝清心脏猛地一跳,险些骇掉了手里的筷子。
赵鹤堂抬头正见她面色大变,关心地问道:“乔姑娘,你怎么了?”
“我、我手滑,”乔宝清干笑,“一时手滑,没事。”臭小子,一定是纯心吓她!
“乔姑娘想必是累了吧?”赵鹤堂笑道,很是善解人意,“怪我和上官兄聊得太投机,忘了时间不早了。上官兄也是远道而来,想必早疲累了,在下这便送二位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