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的心定了定, 握住他温暖的手掌,像在冬夜的巡航中找到一方栖息的港湾。
压抑几天的情绪逐渐松懈,许星辰感到疲倦。她迷迷糊糊地睡着, 又在轻微的响动中惊醒,扭头一看, 赵云深正站在床边穿衣服。
许星辰问:“几点了?”
“这才五点半,”赵云深指了指窗外,“天都没亮。你睡你的, 没事。”
许星辰趴在床边:“你为什么起床?你不困了吗?”
赵云深披着外套,衣衫不整,也像是没睡醒,嗓音有些沙哑:“你平常几点去医院给你姑姑送饭?”
“六点半。”许星辰如实回答。
她记得昨天晚上赵云深说过, 他会帮许星辰分担任务,这句话并不是玩笑。当天早晨,赵云深拎着两只保温桶,搭乘公jiāo车赶往医院。许星辰的姑姑见到他本人,神情惊讶又疑惑。
赵云深拖来一张塑料椅,坐在上面,温声开口道:“许星辰她……她在家里炖鸡汤。许星辰中午再过来。我先给您送一次早饭。”
他打开保温桶:“还热着,您现在吃吗?”
姑姑有气无力地问他:“你早上刚从我们家那边过来?”
赵云深撒了个谎:“我赶巧了,路过你们家门口。”
姑姑信以为真,轻拍他的衣袖:“麻烦你了。你是个好孩子。”
或许是因为赵云深出身专业,他动作利落,手法恰当,照顾病人很有一套。
主治医生带着一帮进修医师过来查房时,赵云深问了他们几个问题,大家一听就知道遇到了同行,讲解十分细致。
赵云深反复确认姑姑脱离危险,暂无大碍,再过一段时间就能出院。他表现得非常上心,但他前几日都没露过脸,他就像一个从天而降的救星。于是,某位护士笑着问道:“你是病人的哪位家属啊?”
赵云深收拾着碗筷:“我对象是她的侄女。”
隔壁床的老太太接话:“哦,那个小丫头,她来得可勤了。”
老太太与姑姑搭讪道:“你福气好啊,侄女比亲闺女都亲,侄女婿也是帅小伙,俩孩子都工作了吗?还是在上学?”
那位老太太年过七旬,识字不多,刚被查出恶xing肿瘤,前些天办理了住院手续。她被发现时已经是中期,亲属不敢讲实话,只能和医生商量好了,骗她说是一种新型流感,须得观察几个月。
所以,老太太心境平和,对人也热情。
赵云深起初还在想,老人家的状态蛮不错,得了什么病要住院?然后,他站起来倒垃圾,刚好绕过医师的背后,瞥见他们手中拿着的记录本。医生的笔法龙飞凤舞,赵云深见得多了,轻易辨认出几行字,便在心底叹息一声。
癌症,是行迹无踪的灾难。
万幸许星辰的姑姑问题不大。
接下来的一周,赵云深和许星辰轮流换班给姑姑送饭。邻床的老太太从一开始的精神矍铄,到后来突然有了并发症,连夜转入icu病房,似乎都只是一瞬间发生的事。
许星辰颇有感触。她和赵云深说:姑姑住院以前,她没想过生和死,也不懂医院的气氛那么压抑。尤其癌症科室,每天都有意外产生……你们做医生的,是不是也觉得,人这一生,除了生死,其它都是小事呢?
赵云深认真回答道:“那肯定不是。如果除了生死都是小事,我干嘛还要念书考试,读论文做实验?”
他的声调压得很低,特意只说给她听:“每个人都有生有死,历史书里的那帮人再牛bi,最后也是两眼一闭,两脚一蹬,灵魂去了哪儿都没人知道。”
许星辰绕不过他的弯,愣了一瞬:“啊?”
随后,她主动说:“对呀,再厉害的人,最后都会死掉。大家的结果全是不好的,为什么还要努力地活着?”
“唉,你态度不对,”赵云深纠正她,“结果不好,过程就能抛弃么?”
许星辰笑道:“我刚才那样问你,是想听听你对人生的看法……”
赵云深将手中的论文卷成纸筒,略微抬起头,目视着正前方:“我今年二十岁,老实说,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