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就好。”张妈哽咽道:“这么年轻,你往后的路还长着呢。”
“嗯,还长着呢。”秦徵点头,再次看了看窗外。
“你要好好的。”张妈说:“你好转的事我不会告诉关先生。”
秦徵突然扭头看向张妈。
张妈慎了慎,这眼神又有点不对劲儿,都怪自己嘴快,哪壶不开提哪壶,万一又发病,那她罪过就大了。
“关先生?”秦徵茫然的反问。
张妈:“……”
“关先生是谁?”
……
这边住院部属于疗养性质,一楼大厅只有两三个散步的病人和家属,关昱礼抱着肖芹峥冲进来的时候,纷乱的脚步声在地板砸出一阵阵回响,比警铃还好用。
在车子里抽烟的吴忧大老远看见关昱礼抱着人往住院部冲,他赶紧熄了烟跟进来,急赤白脸的问:“怎么了老关?操!怎么晕了……不会是又——”
“你俩一头一脚,蹲下来把病人托在膝盖上,快!”远远的,一道冷肃的男声从电梯传来,紧接着人已经快步走过来。
“简主任!”关昱礼急道:“他昏迷八年,半个月前刚苏醒,你快看看……”
简凝从兜里拿出听诊器蹲下来,抬手示意关昱礼闭嘴。
他严肃的听完肺音心音,翻开肖芹峥的眼皮看瞳孔,问道:“昏迷八年,是意外导致脑部损伤吗?”
“是的。”
“病人长期卧床,电解质及酸碱靠仪器平衡,代谢和内分泌处于最基本的状态,现在醒来,最少需要一年的调整才能恢复正常人的最低值。”
简凝收好听诊器站了起来,睫毛微垂,瞥了关昱礼一眼,眉眼间带着一股冷峭,只差没直接怼他:你的戏还真多啊关总。
关昱礼装傻充愣,只当看不懂,问道:“他四年前肾衰竭,曾经做过移植手术,他这种情况是不是比没做过移植手术的更难恢复?”
“靠仪器介入获取营养存活的病人,沉积性肺炎,呼吸道梗阻,或者是器官衰竭这些临床反应都很常见,肾脏移植只要经过了排异反应,一般来讲安全了。”
“那他时不时昏迷,要注意些什么?”
“他不是我的病人。”简凝淡淡的收回视线,转身就走,“送他回病房吧!”
关昱礼揽住肖芹峥的腰,推了吴忧一下:“帮忙抽一把!”
面朝电梯的吴忧被关昱礼一掌唤回了神,看表情还没完全回状态,满眼跳动的爱神之火,声线漂浮的呢喃:“他、他谁啊……”
“医生!”关昱礼没好气的说。
“卧槽!”吴忧恶狠狠道:“他看人的眼神真他妈有毒!”
关昱礼:“……”
吴忧:“那双眼睛看谁谁就是蠢货!”
关昱礼深有同感的嘲道:“你被他看过了!?”
两人抱着肖芹峥进电梯回病房,吴忧在路上一个劲的感叹:“哥们儿被射中了,又疼又爽!”“草!美人儿看上去不好搞啊!”“我该怎样制造偶遇的机会?”“诶!他门诊坐诊么?”
关昱礼忍无可忍的踹了他一脚:“你他妈倒是去啊,精神科一三五!”
电梯门关,李涛从一楼卫生间探头探脑的摸出来,挠了挠脑袋,“……肾衰竭……器官移植?”
良久,脚一跺:“我操!关昱礼这个败类!”
第17章 第章
晚8点,还有半小时到非探视时间,李涛行色匆匆折返回来。
他在厕所蹲了一个多小时,越想越惊心,各种手术刀开肠破肚血淋淋的景象把自己吓得半死。
秦徵虽然可恶,毕竟是他亲哥,他能腆着脸把亲哥往金主的席梦思上推,无论如何做不到眼睁睁看他被推上手术台。
“哥!哥!”他急吼吼的往里冲,还没走两步背后的衣领被揪住,“诶!”
回头一瞥,是永远把白大褂扣得严丝合缝的简主任,真是阴魂不散。
简凝晚上看起来比平常的气压还低,斜逸的眉峰往上挑,似要扫入鬓间去,唇线抿成一条冷肃的直缝,在李涛挣扎的间隙,还有往下拉的趋势。
“你干嘛!!!”挣脱不出魔掌的李涛悲愤的低吼。
“医院禁止喧哗!”简凝拎着他往里走,脚跟合上门后,把他往里一搡,施施然从口袋掏出钢笔,在病案上写日期,“你的护工刚找到我,说你忘记了一些事情,马上要做一个简单的测试,看看你的记忆受损情况……”
在旁边安静如鸡的李涛听到这,再也不能保持沉默,立即问:“等等等!什么记忆受损?嘛情况?”
我去!他哥的人生也太狗血了吧。
秦徵抱膝垂着头,两手来回抠着膝盖的布料,他闷声说:“我不想做测试,我觉得自己很好。”
简凝沉吟不语,盯着他观察了一会,把病案夹子放在一边,走到床边。
秦徵的头垂得更低,医生的视线如有实质,压得他喘不上气,抠膝盖的手指不由得更加用力,指甲摩擦布料,发出粗嘎的声响。
一只微温的手覆了上来,秦徵的动作一顿。
简凝弓身站在床边,盖住秦徵的双手用了点力,收回手时,语焉不详的拍了拍,像是安抚,也像是暗示。
“喂!”李涛站在床尾,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划拉,“当我是死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