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唐典知道他被踢出剧组,又在门外目睹他杀气腾腾的走出来,心里是又解气又郁愤,一路上开车送秦徵回家,满车厢酸甜苦辣各种矛盾滋味。
秦徵拨通了经纪人的电话,mimi是唯一一个没掐他电话的人,“公司的公关团队到现在没有任何动作,你先等一段时间,明天的饭局不要去,过段时间再看情况……哎,跟你交个底吧,公司的意向大概是——封杀,不过关先生那边还没明确放话,你最好是乖乖的上门去求求他。”
秦徵忘了自己是怎么挂的电话,唐典把车踩了一个急刹才解除他的大脑宕机状态。
“哥!”唐典直勾勾的看着挡风玻璃外,“哥,小区外边好多人,我们要不要报警?”
“傻话。”秦徵看他吓傻了,想安慰一下,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要不我去公司蹲点,看能不能等到关先生,这事也只有他能帮忙,否则你连门都进不了。”
秦徵抬起头来,原本蒙混的眼睛此时一片清明,“报警没有用,找关先生更没有用,你当是谁要整我?”
唐典愣了愣,一下会过来:“那怎么办?”
话音未落,唐典猛打方向盘,车子急速倒退,围堵在小区外的记者们跟见着了活人的丧尸似的,张牙舞爪的朝这边奔。
小区在挨着公园的地方还有一个入口,是个小门,必须进公园才能穿过那道门。怕半路有车跟踪,唐典把车开着围市区绕了一小圈才回到公园。
车子直接开进公园,路灯熄灭了一半,视线不佳,唐典坚持把车歇着送秦徵到小铁门处,两人横穿小树林,没走五分钟,突然一道绿光在黑暗中一闪,秦徵扯了唐典就跑。
埋伏的记者见目标跑了,穷追不舍,边追边在后面按闪光灯,黑暗中突明突暗的强光容易扰乱视线,秦徵很干脆的撞上一颗水杉,登时就埋着额头起不来了。
“妈的!”唐典张开两手挡在了秦徵前面,斥道:“有你们这样的么?还要不要人活了!都几点了不睡觉还在蹲坑,真是够了!”
两三个记者已经追了上来,对着唐典就是一通猛拍,还试图抄到他后面去拍蹲地上买着头的秦徵,这照片要发上去,大把的“当事人羞于面对镜头”的标题可用来图文呼应。
“秦徵,请问网上的传言是否属实?”
“贵公司到现在还没就此事做出回应,是不是证据确凿,难以辟谣?”
“新生花旦汤瑶是和你一个公司的艺人,为什么没有站在你这一边,反而披露拍戏时你对她存在骚扰?”
“够了!”唐典怒吼,右手一薅,抓住一个记者的相机就要动手,秦徵忽然站起来拦住了他。
“事实胜于雄辩,对此事我没什么好说的。”他淡淡说完就要走,几个记者追了过来,三个人把他去路堵住,正要说话,不知道那个兜里的手机响了,那人接通没一会挂了电话,有点不甘心的摇了摇头,对另外两个说:“上面一下一个变,回去呗。”
几个人也不跟秦徵打招呼,垂头丧气的走了,另一个人叹道:“还真不如自己出来单干,堵了两天白忙活一场,坑爹的……”
那几人没一会就走没了影,唐典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站着发呆的秦徵,“哥,我去你家睡吧。”
秦徵笑咪咪的拍拍他的脑门,心情看上去不错,刚才发呆时整个人笼罩的落拓感荡然无存,开玩笑的指着自己的脸说:“你怕我想不开啊?没事的,干咱们这一行的,最不能当事的就是这张脸,习惯了。”说罢就往小铁门那边走,背着身挥了挥手说:“回去吧,路上当心。”
“哥!”唐典追上去,“你不能这样,不能什么都往心里压,这样不好。”
“我真没事。”秦徵揉揉眼睛说:“我困死了,下次找你哭哈,今天就不跟你说了。走了!”
这次走得极快,像是急于甩掉唐典。
一会儿就跨进了那道铁门,吱呀一声合拢。唐典跟上去,耳朵虚虚的贴着门缝,听门那头无人的角落隐忍的抽泣。
……
是夜,江珑上了一辆黑色宾利。
“高总。”
车里只有高鉴昕一个人和一只箱子,修洁的手搭在箱子上,低调奢华的腕表被衬衣袖口遮住一半。
养移体居移气,这一类人即使内里肮脏不堪,骨子里透出来的却是高人一等的尊贵,光一双手就比普通人的看上去高贵。
“家住哪儿,我送你。”
高鉴昕的询问很有风度,或许还带着暧昧的暗示,好在江珑会看眼色,高鉴昕整张脸都在笑,唯独眼神没笑,江珑深谙自己今天上了他的车,就相当于被打上了卖主求荣的标签。
“走账户容易被查,江助理如果还想留在关昱礼身边,这些小事我必须为你考虑到,先点点钞吧。”
“不用,我相信高总。”江珑想另寻明主的愿望被生生扼杀在摇篮。
下车时,他忍不住问:“恕我冒昧,高总能否告诉我,关昱礼已经决定封杀秦徵,您为什么还要赶尽杀绝?”
他从来就不是个好人,也很讨厌被关昱礼独宠还不知好歹的秦徵,关昱礼虽然封杀秦徵,他得不到什么好处,但是只要碍眼的人落魄他就高兴,他想看到的也就仅此而已。
“你以为凭秦徵一个小床伴能让惊动关昱礼这尊大佛,是为什么?”高鉴昕不答反问。
江珑旋即恍然大悟,亏他跟在关昱礼身边却猜不到老板的用意,合着关昱礼这是在玩扇一巴掌赏颗枣啊,变态!
有了这个认知,江珑心中难得升起的同情心立马烟消云散。
……
艺人承受不了工作压力而轻生的例子,近年来太多了。
在唐典眼里,秦徵遇到这么大的挫折,哭一哭或是闹一场是再正常不过的,坏就坏在他性子好强又不自信,两种矛盾的性格碰撞在一起,若一辈子平平淡淡还好,如果遇到突发事件就容易钻牛角尖。
看上去情绪正常,恰恰就是太正常了,才显得不正常。
他24小时贴身守在秦徵家,给物业打电话确定外面没有记者蹲守,才抽空去超市采购,往返的不到一小时,脚底跟装了风火轮似的,简直能问鼎马拉松冠军宝座。
唐典眼光毒辣,秦徵确实是状态不对,他自己都能感觉到。
白天就跟以往每一天一样,吃了饭看电视,安慰自己就当是放长假,期间还能逗逗唐典,直到夜里躺在床上,全身骨头的骨髓像是被抽干了似的,空的发疼,他以为自己感冒了,加了两床被子,依然辗转反侧一整晚。
失眠的症状通常都是控制不住的思绪驰骋,而他的的思绪一如既往的专一,除了关昱礼再没有别的。
八年,足够改变一个人的世界观,好比刚开始是迫不得已跟他在一起,后来却为了跟他在一起而自愿放弃尊严,片场演剧本,床上演情敌,试问还有那个演员能像他这么专业。
他记得刚被签进公司就被安排做了面部微调,又接着做全身塑形,甚至是纹乳晕,光子嫩肤,祛除黑色素,那时候他什么都不懂,以为每一个签约艺人都“享有”跟他一样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