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主朝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你们才将将来,着急什么。我好不容易才见了阿芜,还想留她多住些日子。你若是着急就先回去,我又不留你。”
怀英生怕龙锡泞果真惹恼了她,赶紧拉住龙锡泞,又朝二公主道:“我也想多陪陪二姐姐,不急着回去。”
二公主却不悦地挥挥手,“走吧走吧,我故意跟那小子说笑的。看他那傻乎乎的样子就来气!一会儿我就送你们出去,省得在这里吵我。”
龙锡泞却忽然想到了什么,有些紧张地迟疑了一些,终于还是忍不住朝二公主道:“怀英……怀英身上有大姐姐和铃喜的魂识,会不会对她不好?二姐姐能把它们抽走吗?”
二公主一脸无所谓地道:“等大姐姐转世投胎,她的魂识自然会跟着她走,至于铃喜——”她的目光落在脚边暗黄色的光球上,有些不耐烦地踢了踢,“回头我把她元神给灭了,她那一丝半点的魂识自然也存不住,立刻就会烟消云散。不过——”
她顿了顿,又看了怀英一眼,欲言又止。
龙锡泞顿时紧张起来,不安地吞了吞口水,小声问:“不过怎样?怀英她会受伤吗?”
“说不好。”二公主摸了摸下巴,看着怀英微微摇头,“阿芜身上有点怪,魂识很乱,我都有点看不清,不过……应该没有什么大碍,顶多就是睡一觉。铃喜那小贱人的魂识藏在你身体里的确不大好,我估摸着你之前长成那丑模样就是她捣的鬼。身体里又是神仙又是妖魔的,能不纠结吗?不然,我们家的血统,再怎么长也不会难看。”
魂识混乱?是因为她穿越的缘故吗?怀英心里暗暗想。
“还是把她弄走吧。”怀英咬咬牙,坚决地道,一想到她的身体里还藏着铃喜那个大魔头的魂识,怀英心里头就毛毛的。虽然二公主不把她当回事,可对怀英来说,这却是个大麻烦,反正她就打不过人家。
“怀英——”龙锡泞一脸顾虑,欲言又止,一双黑眼睛直直地盯着她,目中盛满了担心。
怀英坚决地朝他摇头,“我不想再被她影响了。”就算韶承的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但保不准还会有别的人继续打她的主意。与其这么一直担心着,倒不如一劳永逸。
二公主见不得他们俩这黏糊劲儿,有些不耐烦地挥手道:“行了行了,又没多大的事,干嘛摆出这幅生离死别的样子来。哎哟我真是受不了你们,赶紧滚吧。”
怀英却有些紧张,“铃喜那里——二姐姐一个人去对付,会不会有些勉强,要不,让五郎帮你。他虽说法力不如你,但多少还能帮上些忙,就算只是帮忙找找人也是好的。”
二公主啼笑皆非,没好气地道:“要他帮什么忙,铃喜不就在这里么?”
怀英和龙锡泞同时愣住,面面相觑地傻了眼,又悄悄朝四周看了看,脸上一脸茫然。
“你找到了没?”
“没有。”龙锡泞摇摇头,“不过,我没见过她,就算看到了恐怕也认不出。据说她长得挺凶的,二姐姐不是说她又蠢又傻……”
二公主踢了踢脚边的暗黄色光球,努了努嘴,“不就在这里,她的元神就是这个,你们要不要也过来踢两脚?”
怀英和龙锡泞:“……”
把三界闹得不可开交的大魔头铃喜,居然沦落到这种地步,这要是被韶承瞧见了……
不说也罢。
☆、第七十四章
七十四
怀英:和龙锡泞被二公主毫不留情地赶了出来,也不知她嘴里到底念了些什么咒语,平地里忽然起了一阵龙卷风,二公主不耐烦地挥了挥衣袖,怀英:和龙锡泞就被那阵风卷了进去,迷迷瞪瞪地在那团风里转了几圈,再睁开眼,竟然又已经出来了。
这里并不是先前她们坠崖的地方,但应该还是万魔之渊外的山里,龙锡泞试着动了动法力,依旧没有用。看来,那封印果然只是偶尔打开了一道缝,并没有因为大公主的离开就此作废。
“我们得走出去。”龙锡泞牵住怀英:的手,低声道:“你饿了吧,一会儿我们找个安全的地方坐下休息,我去找点吃的。”他忽然想起什么,摸了摸怀里,还有一个信号弹。幸好杜蘅当初给了他两个,不然,可就惨了。
怀英:点点头,又趁着这白天清晰的光鲜再次看了看手掌,掌心光滑雪白,看不出有任何受过伤的痕迹。她和龙锡泞身上的伤居然真的好了,那万魔之渊居然还有这样的作用,真是太神奇了。
“对了,”怀英: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高兴地朝龙锡泞道:“我好像有灵力,上次被韶承押过来的时候,我还跟他打了一架,把他踢得老远。就是后来不大会用,还是被他用捆仙索给抓住了。”她一边说话,一边皱着眉头想要尝试着运行一番,却怎么也找不到。
龙锡泞见她咬着牙,汗都快憋出来了,赶紧道:“别勉强了,若真有法力,哪需你这样费尽力气,既然使不出来,自然是被禁锢了。反正我们迟早都能走出去,有我在,你怕什么。”他一边说话,一边将将信号弹放出,“蓬——”地一声响,一道白烟哧溜一下就上了天。
“明明之前都能行的。”怀英:有些想不通,揉了揉额头,身体忽然摇了摇,像失去了平衡一般,险些没摔在地上。
龙锡泞顿时大惊失色,慌忙冲上前将她抱住,疾声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怀英:摇摇头,“有……有点晕,好像……”身体里空空的,好像魂魄要被抽走了似的。她话没说完,身体就软软地倒了下来,一头栽进龙锡泞的怀里。
…………
“怀英:还是没有醒吗?”龙锡言刚进丝瓜巷,就瞧见萧子澹愁眉苦脸地从巷子里出来,忍不住问。
萧子澹叹了口气,摇头道:“都睡了五天了,一点动静也没有。不吃不喝,她身体怎么受得了。”他说着话,眼眶就红了,赶紧低下头悄悄眨了眨,把泪意逼了回去,又朝龙锡言道:“国师大人就没有什么法子帮帮怀英:么?”
龙锡言一脸无奈地苦笑,“要是真有法子也不必等到现在了。”他见萧子澹的脸色愈发地忧愁,又赶紧劝慰道:“你也别太着急,其实怀英:这样也未尝不是好事,二公主不是早说了没有危险,只需多睡些时日。我看她虽然没醒,但气色一直不错,应该不会有危险。”
话是这么说,可看着怀英:一直双目紧闭、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谁能放得下心,而今他的差事也要下来了,听说还外放去江南,家里头就剩萧爹一个,他那粗心大意的脾气哪能照顾好怀英:?萧子澹都快急死了。
“国师大人,”萧子澹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鼓起勇气想请龙锡言帮忙去杜蘅面前说项,“怀英:现在还病着,家里头只有我爹一个,每日又要去点卯,我实在担心她,能不能请您帮忙去陛下面前提一提,就让我留在京城吧。无论官职大小,只要能留下来就好。”
龙锡言笑笑道:“你年纪轻轻的留在京里做什么,江南是个好地方,多少人到处寻门路想去都去不了,你反倒往外推。怀英:这里有我们看着,身后又有丫鬟伺候,你不必担心。再说了,就算你真留下,又能帮得上什么忙,反倒耽误了你的前程。日后怀英:醒过来,恐怕心里头也会愧疚。”
萧子澹还欲再劝说,龙锡言却挥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就这么说定了,我过去看看怀英:,再等几天,她若再不醒——到时候再说。”
萧子澹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你这是去哪里?”龙锡言又问。
萧子澹垂头丧气地道:“过几天就要上任了,我去给怀英:买点东西。怀英:个子长得快,去年的衣服恐怕都穿不上了,我不在家,阿爹他又粗心,只怕怀英:连件合身的衣服也穿不上。”
“别去了。”龙锡言招手道:“外头的成衣料子不好,昨儿五郎就跟我说过,让我叫几个绣娘上门给她定做,宫里内造的衣服料子,总比你在外头买的好。你放心,这些小事五郎都急着,怀英:的事没有谁比他更上心的了。”
萧子澹沉默了半晌,这回没说什么。事实上,这些天来,无论白天黑夜,一直都是龙锡泞在怀英:床前陪着,无论萧子澹如何打骂,什么伤人的话都说了,龙锡泞依旧置若罔闻,守在床边一动也不动。
如此过了几日,萧子澹心里再大的火气也给磨没了。待龙锡言再拐弯抹角地与他说了怀英:的身世后,萧子澹便唯有无奈地叹了口气。难得这世上能有个人待怀英:这般赤诚,萧子澹觉得,也许,他真的是管太多了。
二人一起回了,龙锡泞依旧趴在床边与怀英:说话,絮絮叨叨的,也不知到底在说些什么。见龙锡言他们进来,他抬头朝他们俩看了一眼,眼睛里有些红,十有八九又抱着怀英:哭过了。
龙锡言有心想训他几句,可见他这幅可怜样子,又有点说不出口,深吸一口气,柔声劝道:“你也出去走动走动,成天闷在屋子里不动,都成什么样子了。回头等怀英:醒了,见了你这鬼样子,一定嫌恶得把你赶出去。”
“只要她能醒,叫我干什么都行。”龙锡泞抹了把脸,可怜巴巴地道。
龙锡言叹着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道:“二公主说了怀英:要睡一觉,天晓得她要睡到什么时候,一个月,两个月,一年,十年,你这样傻兮兮地寸步不离,能撑多久?等到怀英:醒了,瞧见你一副邋遢萎靡的样子,恐怕嫌恶得要把你赶走。”
龙锡泞闻言再也不吭声了,低着脑袋一动也不动。
龙锡言见他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就知道自己劝不了他,摇摇头,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他,道:“大哥给你的,他心中有愧,不敢来见你,就去了趟宫里头与杜蘅说了会儿话,而今已经走了。”
龙锡泞迟疑了一下,接过信拆开一目十行地飞快看完,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低低地叹息了一声,方才道:“我没有怪过大哥,怀英:也不会怪他。换了我是他,恐怕做得还不如他了。”他顿了顿,又想起大公主的事,遂关切地问:“大哥找到大公主了没?”
龙锡言无奈摇头,“哪有那么快,不过,他两千多年都等,也不差这一会儿。无论天上地下,总能找到他的。倒是那韶承——”他一提及韶承就一肚子气,脸色也立刻变得很难看,“那混账东西还真能藏,这么多天应是没找到他。不过他也躲不了多久了,天界上下都少人在找他呢——”
他正说着话,忽听得外头院子有人敲门,龙锡言一挑眉,朝龙锡泞问:“你们家还有客人呢?”
龙锡泞顿时有些不高兴,绷着脸道:“不会是莫家那小子吧,他来做什么?”说话的时候,萧子澹已经出去开了门,龙锡泞不悦地从窗口探出脑袋想瞪莫钦两眼,不想却看到了意料之外的来客。
“怎么是你?”龙锡泞皱着眉头看着面前许久不见的翻江龙,有些意外。
翻江龙依旧是一副呆萌又胆小的模样,微微缩着肩,低着头,极小声地道:“我……我正好来京里,听……听说……怀英:姑娘病了,就过来看……看看。”
龙锡言趴在窗口好奇地问:“五郎,这是谁啊?”
“西江里的泥鳅。”龙锡泞没好气地道,想了想,又觉得自己的态度好像有点太过了,毕竟,人家可是特意过来探望怀英:的,他扁了扁嘴,有些不耐烦地朝翻江龙招招手,“你过来吧。不过怀英:还在睡,你就不用看了。”
翻江龙低着脑袋,偷偷瞥了龙锡泞一眼,小声辩解道:“我……我不是泥鳅,我也……也是龙。”他话刚落音,被龙锡泞狠狠一瞪,立刻又不敢作声了。
龙锡言责备地朝龙锡泞看了一眼,又和颜悦色地朝翻江龙道:“原来是五郎在右亭镇的老朋友,快进来坐。”
龙锡泞这会儿也想起翻江龙当初怎么舍身救他的事儿了,脸上有些不自在,喃喃地朝翻江龙道:“我们去隔壁坐吧,怀英:在屋里睡,我怕吵到她。”说罢,便主动往堂屋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