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馥仪脸不红心不跳的继续瞎扯:“当太子讲究的是治国之道,又不是去考状元,书读得好有什么用?”
司马琰翻了个白眼,指指自己的脸,哈的干笑一声:“儿子才刚开蒙没多久,四书五经还没读到呢,哪里看起来像懂治国之道的样子?”
“你父皇火眼金睛,看出有你当有道明君的潜力了。”俞馥仪觉得自己忽悠不下去了。
自个都不是有道明君呢,还能看出别个有当有道明君的潜力?司马琰撇了撇嘴,只是子不言父之过,他也就没直接反驳,反而打趣俞馥仪道:“儿子有没有当有道明君的潜力不好说,但母妃却有当王婆的潜力,夸起自家夫君来眼都不带眨的。”
不等俞馥仪开口,直接往书房跑去:“时辰不早了,儿子去书房安置了,母妃也早些歇息。”
俞馥仪失笑,骂了句:“小兔崽子!”
骂完便叹起气来,日子过的好好的,谁曾想到会突然闹天花?倘若司马睿跟司马琰任何一个出事,她都不知道之后的日子该怎样过了,只愿大家都能平安无事吧。
她这个无神论者,也想效仿太后,求神拜佛了。
☆、第章
因着司马睿打发宋小喜送来了足够的物资,又有厨艺精湛的赵才人在,俞馥仪母子在长春宫隔离的日子与从前并无太大不同,只除了见不到司马睿的面。
外头形式却十分不容乐观,英国公府每日都有染天花的人被抬出来,安成武这个罪魁祸首首当其冲,与英国公府交好的几家勋贵自然不能逃脱,甚至平民百姓里都有人中招,而宫内从二皇子开始,也逐渐出现病患,司马琰所住的撷芳殿也没能例外,且染病的都是素日近身服侍他的,吓的俞馥仪让谷雨寻了尊观音菩萨来,每日早晚两注香,祈求司马琰不要出事。
好在临时抱佛脚还是有用的,司马琰近日身子颇为康健,没有任何天花的征兆出现,让俞馥仪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能稍稍放下来。
二皇子司马珏,与其他染上天花的宫人一道,被挪到京郊行宫医治,母妃安淑妃没有出过天花,想跟去照顾都不行,李元宝向俞馥仪禀报说行宫里有出过天花的自己人,若她想趁机对二皇子下手的话,他可以安排,被俞馥仪一口否决了。
虽深陷宫中,然而俞馥仪到底是个现代人,实在做不出谋害小孩子的缺德事来,更何况已有司马睿立司马琰为太子的诏书在手,司马珏再得宠又如何,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没必要多此一举。
然而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俞馥仪如何也想不到安淑妃会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
那是隔离的第十八天,离二十天隔离期只差两天的时候,太医院曾出过天花的宋太医来请平安脉,因他每日都来,俞馥仪也问些宫廷内外的情况,与他也算熟络了,今个儿见跟在他身后的药童有些眼生,便笑问道:“真哥儿今儿歇息?”
惯常跟着宋太医的药童叫宋真,是宋太医的远房侄子。
宋太医面色赧然,回道:“太医院出过天花的太医加药童,统共也只有三五个,日日当值都忙活不过来呢,哪轮的到他歇息?他吃坏了肚子,一早上更了五次衣了,不敢带到娘娘跟二殿下眼前来。”
说完他回头吩咐药童将药枕取出来,边在秋杏端来的水盆里净手边小声嘟囔道:“真是奇了怪了,与我吃的一样的饭菜,怎地我好好的没事,他倒吃坏了肚子。”
俞馥仪闻言皱了下眉头,见药童已将药枕放在炕桌上,司马琰正欲将手放上去,她伸手一捞,将他的手扯了回来,嘴里道:“慢着!”
药童一哆嗦,浑身开始发抖,俞馥仪看着更觉可疑了,忙不迭的吩咐谷雨道:“把这药枕拿后头去拆了,看看里边有什么乾坤!”
宋太医惊疑不定的询问道:“娘娘,这药枕有问题?”
“这可不好说。”俞馥仪后怕的不行,心脏砰砰砰的直跳,又担心是自个多疑,怕等会下不来台,忙又自己铺台阶道:“兴许是本宫多心了。”
片刻会谷雨返回来,尚不及开口,那药童便“噗通”一声跪下来。
俞馥仪看也不看他,只问谷雨道:“如何?”
谷雨脸色有些难看,话也不说的如以往利索了:“里,里边边夹了块帕子,上头有黄黄白白的印子,这当口夹这种东西,依,依奴婢猜测,只怕是患天花的人……使过的。”
这答案在俞馥仪意料之中,也没有动怒,只忙不迭的让谷雨把放过药枕的炕桌搬出去烧了,然后看向跪在地上的药童,说道:“你是这会交待呢,还是等本宫打发人把帕子送到你家人手里再交待?”
说完伸手扶了下额头,“哦”了一声:“是了,对方既然能使唤动你来干这掉脑袋的事儿,必然是已经将你家人的生死掌握在手里了。”
“哎,这女人呢有了身孕,最忌讳的就是动脑子,审问犯人这种事儿还是算了吧。”她抚了抚肚子,吩咐李元宝道:“把人给宋小喜送去,让皇上打发人替本宫审吧。”
李元宝应了声,扭着药童的胳膊将他拖拽了出去。
俞馥仪撇了眼旁边脸色发白的宋太医,不确定他有没有牵连其中,只“哼”了一声,没好气道:“这平安脉一点都不平安,不请也罢。”
☆、第章
药童被李元宝送去乾清宫的第二日,宋小喜就将审讯结果隔着大门禀报给了俞馥仪。
据药童说,主意是安淑妃出的,提供带有天花病毒的丝帕以及绑架药童家人的事儿是英国公世子干的,当然这只是药童的单方面供词,司马睿已命锦衣卫去查证了。
最要命的是,宋太医在来长春宫之前,已去慈宁宫给大皇子请过平安脉了……
谷雨讷讷道:“淑妃娘娘好狠的心呢,这是要将所有皇子一网打尽啊!”
俞馥仪的关注点却不是这个,因着太医院出过天花的太医统共只有三个,其中一个还被派去了京郊行宫,仅有的能在宫内行走的两个太医,俱都身兼数职,故而宋太医去到慈宁宫,不可能只给大皇子把脉,而略过太后与秦才人……秦才人如何俞馥仪并不关心,但是太后若出事可就麻烦了,于是她忙不迭的问道:“太后碰没碰那药枕?”
宋小喜忙回道:“娘娘放心,太后用的是另外的药枕。”
这倒也是,安淑妃再怎样,也不至于直接对太后下手,然而就算不直接对太后下手,若后头大皇子染上天花,太后也有很大几率被传染……安淑妃向来行事谨慎,若想谋害谁的性命,必会仔细筹谋周详计划,这次手段如此简单粗暴,其实也是被逼急了,毕竟安家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出来,隔离一结束,少不得要被司马睿收拾,若不除掉大皇子跟三皇子,司马睿就不会怕伤了司马珏这玉瓶而对安家这老鼠网开一面。
虽简单粗暴,却也有用,这不,大皇子就中了算计。而司马琰这边,若不是自个那会子刚好多心了一下,只怕也逃脱不了……想到这里,俞馥仪后怕不已,腿脚也跟着有些酸软,好在是坐在太师椅里,不然只怕站都站不稳了。
虽只有一位皇子可能出事,但却有谋害两位皇子一位宠妃及其腹中公主,甚至还要加上太后以及秦才人的嫌疑,若锦衣卫查证药童供词属实,安淑妃跟英国公府只有死路一条,俞馥仪懒得跟死人计较,便没有多言,只作贤惠儿媳妇状,长吐一口气,对大门外的宋小喜道:“太后无事,本宫也就放心了。”。
略一停顿,又道:“听说二皇子退烧了,想来无事了?真是佛祖保佑!”自然是无事了,不然没有二皇子这个依仗,安淑妃又如何敢出杀招?
“是呢,不但退烧了,身上的疹子也开始结痂了,想来过些时日便能痊愈。”宋小喜回答完毕,关切道:“娘娘怀着身孕,不宜过多劳神,还请多保重自个,万事有皇上在呢。”
这话一听便是司马睿嘴里说出来的,她扬了扬嘴角,无声轻笑了一下,然后用四平八稳的语调说道:“本宫晓得了,知道你忙,就不留你了,你且去吧。”
至于打赏荷包什么的,这个时候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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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寝殿后,不光司马琰凑了上来,赵才人跟常美人也从东配殿过来了。
听完谷雨竹筒倒豆子般的一番转述,常美人叹气道:“这可就是娘娘常说的‘不作死就不会死’了,原本安家惹出了天花的事儿,罪虽重,却也并非有意为之,顶多丢个爵位罢了,她这样一折腾,可倒好,命都没了。”
“怎可能不折腾?”赵才人“啧”了一声,撇嘴道:“她成日里催着二皇子上进,还不是为着上头那把椅子?偏她又不得宠,能依仗的,除了皇上对二皇子的疼爱,也就只有母家英国公府了,倘英国公府倒了,她还能有指望?已经到了这份儿上,破釜沉舟一把,运气好把大皇子跟三皇子都除掉,只剩下二皇子这一根独苗,便是皇上想怎样,太后跟内阁也不会坐视不理,最后只能高高抬起轻轻放下。”
“倒是打的好算盘。”赵才人鄙夷的瞪了翊坤宫所在的位置一眼,然后转向俞馥仪,腆着脸皮恭维道:“幸而咱们娘娘慧眼如炬,当场就识破了她的阴谋。”
常美人也忙附和。
司马琰在旁听了半晌,又跟谷雨打听了一番,总算明白前因后果,一张小脸崩的紧紧的,待赵才人与常美人停下来,这才问俞馥仪道:“大皇兄现今如何了?”
“有事无事,这会子尚且瞧不出来。”俞馥仪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脊背,又补充道:“不过为了太后跟秦才人的安危,肯定要将他挪出慈宁宫单独隔离的,至于挪去哪里,母妃便猜不到了,毕竟宫里闲置的宫殿好多着呢。”
皮肤直接接触天花患者的脓水,传染几率有多高,大皇子会不会中招,俞馥仪不好下结论,她前世出生前天花病毒就已被人类宣布彻底消灭了,对其所有的了解都来自百度百科,且不说百度百科准确与否,就算准确无误,理论与现实的差距也很大呢。
司马琰偎入俞馥仪怀里,劫后余生的感慨道:“幸好有母妃,不然这会儿子也跟大皇兄一样凄惨了。”
赵才人跟常美人接过话茬,又是将俞馥仪一顿猛夸。
完后赵才人收敛了神色,皱着眉头说道:“皇上平素最疼二皇子,若二皇子替安淑妃求情,只怕皇上会心软。”
俞馥仪斩钉截铁道:“不会。”
司马睿这个人心肠是软,但也有自己的底线,若触及他的底线,那绝对是秋风扫落叶般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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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俞馥仪对司马睿的了解是十分透彻的,第二天上午安淑妃就因谋害太后跟大皇子之事败露而“畏罪自尽”了,下午又传来英国公府丹书铁劵被毁满门被囚的消息,于天花横行人人自危的关头又出这样的大事儿,一时间宫内以及京中人心惶惶,唯恐没染上天花又被牵连到此案中。
偏在这关头,司马睿又干了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儿,晋升常美人为贤妃,赐住钟粹宫,并将二皇子记到了她的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