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尼眨了眨眼睛,然后有些殷勤地说:“你可是帕西诺,别人不知道,我难道还不知道。”
公爵先生视线看向那个还在一旁的耗子,嘴角略微翘了翘。
三天后,当皇帝准备去拷问那两位英国外交官的时候,却发现,监狱里空无一人。
而在码头,已经换装成一对夫妻的两位先生正坐在三等船舱里面。
安东尼压低了声音抱怨着:“为什么我非得装扮成女人?”
帕西诺并不看向她,只是淡淡地说:“逃走的是两个男人,而扮作夫妻是最好的,你说的问题,我只是考虑到我的身高如果扮作女人,会有些太显眼了。”
他说完,又暗地里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假肚子,腆着啤酒肚的中年男士总不会少。
“下次我们非得换过来。”安东尼恨恨地说道。
下次?公爵先生垂了下眼睛,想:下次可不会这么好运了。
等待的时间是需要谨慎和紧张的,但安东尼并非第一次见到这种事儿,恩,可能没这么严重,但他天性里就带着不知紧张为何物的基因,他此刻总觉得嘴巴除了赞美女士和服装外还要来说点什么,不然嘴巴可能会烂掉,所以他脑子里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你当时为什么邀请了她跳舞,这和我们计划的不一样。”他们本来计划的是安东尼去邀请公爵夫人,而帕西诺去邀请那位玛琳娜公爵小姐,也是最近风头正盛的男爵的未婚妻。
公爵先生的眼皮动了动,没有回话。
安东尼撞了撞他的肩膀,这有些男性化的动作令帕西诺立即反应过来,他猛地抱住安东尼,然后假装有些焦急地问:“亲爱的,你是不是还有些不舒服啊?”
安东尼有些发愣,但很快反应过来,配合做出有些不舒服的样子。一旁的老妇人给了他们一些治疗晕眩的药剂,帕西诺冲老妇人道谢,在老妇人的感叹声和赞赏声中,自然的喂安东尼喝下那些东西。
他将体贴的丈夫扮演的很好,而安东尼,本来没病的人硬生生的喝下去了呛人的药剂,恶心难受的他很快就忘了之前的事儿,而等到他后来回到英国想问起这事儿得时候,却已经错过了时机。
☆、82|76|1.1
凯德王子的逝去不只是皇帝哀痛,还有年轻的皇后,这位端庄得体的皇后一直将凯德王子看成自己的亲生子一般溺爱着,此刻,在第一时间知道王子遇害的消息后,王后昏迷了一天。
国家需要皇帝,也需要王后,坚强的王后打起精神帮助皇帝处理政事,而皇帝,终有些不忍,在皇后身体微恙以后,将玛格丽特召进了皇宫,毕竟,王子在世前最为亲近的人就是玛格丽特·戈蒂埃了。
玛格丽特再次见到女官阿尔贝特,这位年长的女人依旧保持着肃穆的神情,仿佛王子的逝去也不能改变她的日常,只是,细心观察,却能发现,那鬓间突然变白的头发,如果不是哀痛到一定境界,怎么会短短时日就苍老至此。
阿尔贝特将玛格丽特带到皇后的寝宫,然后退守在外面。
皇后并没有卧病在床,而是在软椅上翻看着什么,玛格丽特走进一看,喉间仿佛有东西哽住了一般。
那里面是凯德的油画,数量很多,被很珍惜的储藏着。
“过来吧,请坐在这儿。”伊莎贝尔皇后竭力露出一个庄重的笑容,但泛红的眼圈还是出卖了一切。
玛格丽特依言坐在了皇后的身边,这有些大胆了,但此刻,两个女人都在为同一个人哀恸着。
玛格丽特瞧着对方,她原先总以为皇后庄重得体,挑不出毛病,却恰恰并不是能够亲近的类型,现在,倒是生出了一丝怜悯。
“我虽然不是他的生母,却一直将他看作自己的孩子。”皇后的声音有一丝颤音,但还算庄重。
“我能理解您。”玛格丽特轻声说,皇后稳了稳心神,她深深地吐息了一下,然后说:“那孩子喜欢你。”
“我也爱他。”玛格丽特回答道,她想起那个孩子的一些回忆,仿佛还在昨天。
皇后轻轻微笑,她此刻似乎不再是那一个优雅庄重的皇后,而是一位有些过分年轻的母亲。
“他很少喜欢什么人,就连我,他也并不总是亲近,可是他喜欢你,我曾经为此苦恼过。”
玛格丽特没有说话,皇后又说:“但是现在,我想,那算得了什么呢?如果上帝允许我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取他的,我心甘情愿。”
玛格丽特有些大胆的为皇后擦了擦眼泪,后者愣了一下,然后扯开一丝微笑。
“谢谢。”
被皇后道谢是一件多么荣幸的事情啊,若是这面前的不是玛格丽特,而是任何一个法国贵族,都会感到无限荣耀,但玛格丽特却从不曾有那种尊卑意识,比起这些虚无的荣耀和恩赐,她的眼前坐着的不过是一个失去了孩子的年轻的母亲。
“帮我一件事。”皇后说。
玛格丽特依言,将那封还未写完的信件给补充完整了,并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尽管不相信有天堂的存在,但也愿上帝真有福音天使将信件带给他,愿他下辈子不要再出生皇家,只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孩儿。
玛格丽特不是神,她并不能完全安抚好皇后,而皇后,她是如此的坚强。
只是,她从不能够想到的是,在她走后,那本来还满含悲伤的女子却突然收敛了表情。
年轻的皇后穿着拖曳的长裙,那像少女一般轻盈的脚步不再了,她缓步走向书桌那里,端坐着,素白的手指翻阅着厚重的烫金法典。
军校中,这些年轻人都在为身上的血液和激情沸腾着,包括那些还未毕业的小子们。
“我要把英国佬打得满地找牙!”欧荣挥舞着手臂,他依旧是最健壮的一个,尽管个子不是最高的,但不可否认他会是个不错的炮兵团里的士兵,他天生有一股子大力气。
几个欧荣的追随着响应着他。
欧荣的目光越向那个正在阅读信件的人,高瘦的男孩儿,五官还未褪去青涩,身量却仿佛大人,配合他总是沉稳的神情倒是让人对这家伙总是没办法需要多看几眼,仿佛你不这样做,这家伙就会突然有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艾利克,又在读你的破信了啊!”欧荣走过去大声说道。
艾利克抬眼,将信件收起来。
欧蓉双手抱臂,这些日子过去,经历过那么多的困难,孩童那种野蛮式的作对渐渐被一种自认为理智的情感控制了,他们更倾向于在荣誉上争夺者,或者,聪明的做些事情,而不是像个蠢蛋一样暴露自己对一个人的厌恶。
“难道你不痛恨那些英国佬?”他喷了喷鼻息问道。
艾利克说:“为什么不恨?”
欧荣满意的点头,十几岁的少年,正是最为被鼓动的时刻,他们撇过头继续谈论着,艾利克收回视线,双手轻柔的抚弄着信封。
这个年轻的孩子并不渴望战争,但他渴望战争过后能带给他的一切,那是强大,是权利,是可以守护的力量。
战争再毁坏一切后还能带给人们新生,那是,穷人家孩子的一种机遇,是他要抓住的。
玛格丽特没有想过范维尔会再次找她,只是,显然这不是一场私人邀约,或者说,那更倾向于一种政治需求,一种冷漠却又现实的交易。
“安东尼伯爵和帕西诺公爵已经潜逃了。”范维尔开口说道,声音低沉而冷硬,他如今已经获得皇帝的信任,甚至,有人猜测,年轻的皇帝在这场战争中将会更加重视这位男爵。
“我知道。”玛格丽特说,看着对方。
范维尔男爵抚摸着自己的指节,他说:“那位帕西诺公爵对你与他人不同。”
玛格丽特垂眸,然后复而抬起:“所以?”
男人瞧着她,似乎是在判断她说的是否是真的,而玛格丽特,心里一派平静。
她这般样子令男人的心里涌现了一股子怒气,只是被他压抑住了。
他冷声道:“您知道自己正在给您自身不断制造麻烦吗?”
“哦,所以我出门的时候该像个穆斯林一样将自己从头到脚的包裹起来?”玛格丽特讥讽道。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玛格丽特没有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