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因秋元娘这话一怔,她不曾想秋元娘会问得这么直白。
外面的雨下得稍稍大一些了,落在屋顶瓦上,也有细微的声音传来。
宁宁说:“外面怪冷的,刚才看慕昭表哥,他并没有穿太多。”
叹了一声之后,她才拢着暖手炉回秋元娘,说:“我没有了母亲,他是很小就无父无母,怪可怜的,是不是。”
公主殿下没有正面回答秋元娘那话,不过这话也大约算是表态了,公主只是可怜对方,要说“看上”,大约不是的。
或者是看上了,但公主不承认,也有可能,但既然公主不回答,秋元娘明白是不可再问了。
虽然长宁公主还小,但毕竟是公主,而且已经有了威严,即使是在皇后跟前做过二十来年女官的秋元娘也不好过分违拗她的意愿。
因为战争,皇帝号召贵族要节俭,但在女性的胭脂水粉面脂唇脂手脂这些上面,倒并没有太节俭。
宫中年年就会做几批膏脂,用料靡费,其中会加不少名贵的药材,做好后,宫中贵人会用,还会赏赐给臣下家中。
皇后在时,便不大用宫中大批量生产的膏脂,而是会自己做,皇后过世后,长宁公主这里便依然保持了这个传统。
南方产好几种花露,在膏脂中,会加入花露,调出好闻的香味来。
如意带着好几位宫女在花厅里做膏脂,已经到了最后两步,一部分加了花露,一部分没有加,在调好之后,她便用精美的小瓷罐子分装好。
长宁公主坐在一边看,漂亮的女孩子们做这种护肤品是一件很有趣而富于情趣的事情,房间里暖烘烘香喷喷的,这样的冬日,格外闲暇而舒适。
如意用手指挖了一小团做好的膏脂来抹到公主的手背上,笑说:“公主,您看看,比起上一次的要细腻得多呢。”
长宁笑着抹了抹,说“嗯,挺好的。”
她带着新调好的膏脂,由如意撑着伞,几个小宫女跟着,往静安长公主的正院里来了。
在门口被钱嬷嬷接住,“公主殿下,今日下雨,又这么冷,怎么过来了!”
长宁笑着说道:“我们那里从前几天开始做这擦脸擦手的膏脂,今日里总算做好了,我便给姑母送些过来,再说,言表哥和昭表哥回来了,又去我那里看过,我无论如何也该过来姑母这里看看的,不知道是否会有家宴。”
钱嬷嬷领着长宁走上了檐廊,又专门走在靠院落的一边替长宁挡住风,说:“接风家宴一定是有的,已经吩咐下去了,就在今晚呢,不过不是摆在这边,是摆在国公府那边。这么冷的天,又湿,往国公府那边去,也挺麻烦。”
长宁不由问:“怎么要摆到那边去呢?”
钱嬷嬷说:“还有另外几位爷也回来了,所以咱们长公主觉得摆在那边比较好。”
说到这里,又小声和长宁道:“不过公主殿下您不必去受这个冷,明日这边也会摆个家宴,就不会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人,都是这边的。”
钱嬷嬷是当年跟着长公主一起出宫来的,所以至今依然不大看得上国公府的那些庶出的子孙,反而为自家主子总是抬举那些人觉得不忿。
长宁笑着没有应,她到了正房大门,已经有小丫头去和长公主通报:“长宁公主殿下来了。”
长宁被迎进了里间去,里间烧着暖炉,火被拨得旺,很暖和,静安长公主拉着长宁让她和自己坐在一起,说:“慕言慕昭去见过你了吧。”
长宁点头:“见过了,言表哥长高了好多。”
静安长公主对此很高兴:“的确是,在家里时,无论怎么吃都像根棍子似的瘦,去军中被操练一番,反倒壮实了。”
“慕昭那小子,我本不要他去你那里,他偏要去,还说给你带了东西。他就是那么不听管教的人,没有唐突你吧。”
长宁笑道:“姑母说哪里的话,昭表哥为人直率,没有哪里不好,怎么会唐突我。”
“那就好。”静安长公主松了口气,又问:“他神神秘秘的,送了你什么?我们这边,他送了些毛皮,说是打猎打到的。我选着好的,给你做件披风穿吧。”
长宁道:“没想到昭表哥挺有心,大家都有份,姑母不用给我做披风了。”
她没说慕昭送了什么给她,但这话的意思,倒像慕昭送她的也是毛皮,于是静安长公主便也不再问了。
长宁让如意把那些膏脂拿来给静安长公主:“今日刚刚做好的,姑母用用看,是不是合用,还有这几罐子是给两位表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