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上去丝毫不关心陈挽风那边的情况,但实际上他正进行到十分关键的地方,一旦陈挽风那边顶不住,让阴山魔尊得空过来破坏,那么必将前功尽弃。
魏惜金、陈挽风,尽管这两个人做仇人的时间比当朋友的时间多得多,然而此刻,两个人能够相信的只有对方。
魏惜金神色庄严,薄唇染血,目如寒星,指若折柳,步踏星辰,他的口中吟唱着冥文,围绕着上魁僵尸跳着诡异的舞蹈,明明行动不快,可上魁僵尸就是抓不住他,急躁得不住低吼。
随着地上的血阵逐渐成型,上魁僵尸慢慢安静了下来,魏惜金离她也更近了,数度贴近她,她都仿若无知无觉。
终于,魏惜金停了下来,由于失血过多,他差点站不稳,他脸色白得像雪,嘴唇也是白的,偏偏他穿着白衣,连瞳孔都是银灰色的,除了他衣袍上沾着的血迹,整个人就像是刚刚收殓的死人一般。
他站在上魁僵尸的面前,上魁僵尸看着他,面色狰狞,偏偏动弹不得。
魏惜金直愣愣的看着她,眼里也只有她,仿佛要将她看得更清楚一点一样,他往前走了一大步,几乎跟她贴在了一起。
“上魁……我们为什么要遇到彼此?如果早知是这样结果,我……会放过你吗……”魏惜金呢喃着,冰冷的指尖抚摸上魁僵尸的脸庞。
上魁僵尸虽然没有动,可表情更像是想要咬掉他的指头。
魏惜金笑了。
如果问,他这辈子最后悔的是什么,大概就是遇到了上魁,因为她,他失去了一切。
可是如果问,他这辈子最让他留恋的是什么,那也是遇到了她,若不是她,他一辈子也不可能对什么人或什么事产生强烈的执着。
人的一生,如果不曾为了其他的人其他的事执迷不悔过,那该多无聊啊。
“……不,我还是不会放过你。”魏惜金放下了手,笑容颇为自得:“因为这就是我,只要我还是我,一次,两次,一百次一千次也不会变。”
他说完,俯身吻住上魁僵尸的嘴唇,这一次,上魁僵尸得偿所愿,终于咬了下去,美妙甘甜的血液,立即灌进了她的喉咙。
魏惜金和上魁僵尸拥抱在一起,随着他的血涌进她的身体,两个人的身体开始发出淡红色的荧光,地上的血阵同时往上拔出许多粉红色的细丝,这些细丝发出微弱的红光,全都钻进了上魁僵尸的皮肤里,上魁僵尸如被上万根细针刺破皮肤,自然感到疼痛无比,她察觉异常,顾不上吸血便要推开魏惜金,可魏惜金不让她离开自己的怀抱,被咬破的嘴唇离开了她的唇片刻,又强硬的压了上去。
幸亏陈挽风神智失常,否则看到这一幕,真不知该如何作想。
转眼一炷香的时间已经过了大半,陈挽风依旧没有杀死阴山魔尊,而阴山魔尊也不耐烦了,他发现上魁僵尸还没杀死魏惜金,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又见他俩拥抱在一起,结成的血阵,终于急了起来。
他要冲过去阻止他们,却被陈挽风缠住了手脚,此人脑奸巨滑,为了甩开陈挽风,竟然将他引到桃木阵的边界,毁掉的钉在地上的桃木!
桃木阵立即破了,残存的血眼僵尸蜂拥而至,扑向了离他们最近的陈挽风!
陈挽风请了神明“上身”,刀枪不入,可血眼僵尸实在恐怖,一个个张着血门大口咬他,他艰难的抵挡着,再过片刻,一炷香的时间就过了,到时候他的“请神符”失效,只怕眨眼就会变成一块块碎肉了。
阴山魔尊既然敢毁阵,便有让僵尸无法察觉自己存在的方法,无非就是掩饰住自己的“活人气”,他没有受伤,而其他的人都受了伤,血气外露,血眼僵尸顺着鲜血的气味摸索过去。
阴山魔尊要去毁掉“血阵”,就在最紧要的时刻,魏惜金松开了上魁僵尸,笑容染血:“我总算明白了,原来是……不舍啊……”
他总算懂了,一直让他焦躁不安,内心患得患失的原因,是因为他终于会害怕了,而害怕的原因,则是因为他舍不得,他以为自己只是不甘去死,实际上是因为舍不得去死。
她还在世上,他不想死啊……
“啊——”阴山魔尊已经冲向了他们。
魏惜金好像没看见,低着头望着嘴唇上染着他的血的上魁,洒脱的笑道:“……你欠我,下辈子一定要还给我。”
上魁此刻全身每一条血管里,都充盈着魏惜金的灵血,他的血是世上最纯净最强大的血液,它们正在虞娘体内涌动,净化着她体内凝固不散的邪祟之气。
犹如体内爆发了一场惨烈的战争,上魁痛苦嘶吼着,身体扭曲成一团。
阴山魔尊眨眼已至,可是还未等他出招,魏惜金忽然爆炸了。
没错,他的身体炸开,每一块皮肉、鲜血、脏器都碎成了微小的,发着荧荧红光的粉末,这些粉末包围着上魁僵尸,附在她的头发上,皮肤上,手指上,带着温暖的温度,安抚着痛苦挣扎的她。
这是血祭,几百年来魏家从未有人使用,甚至已经失传了许久,因为血祭必须要有祭品,所谓祭品,便是施法的人。
怎么会有人不顾自己性命去施行“血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