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着那部洛阳城外有大海的不靠谱片子所赐,长孙颖对这个神探可是如雷贯耳,不就是那个号称大唐福尔摩斯的货么?
当然,这会儿别说福尔摩斯,就是那个大英腐国也还没建立呢。
狄仁杰原本是要去地方上做官的,但因上次他帮着李治查案,李治觉得他是个人才,便将他塞进大理寺发挥所长,所以如今叫人倒是极其方便。不过狄仁杰本身却是一个根正苗红的儒生,以做能臣干吏为目标,从来不走那些巴结逢迎的门路,因此他对着李治这个安排很不满。想他堂堂正正一个朝廷官员,怎能公器私用的到后宅帮一个妇人查案?而且还是一桩诬蔑案。能不能再荒唐些!
在大唐官员的地位还是很高的,没有辫子朝处处称奴才的习惯,所以狄仁杰说不干就不干,直接给皇帝撂了挑子,表示我是你的臣子不是家奴,不包解决这种问题。
狄仁杰这时候还没有养成老年时那种圆滑的个性,是非感很重,原则性极强,自然也就极其得罪人。不过李治却偏偏喜欢他这种愣头青,叫过来也不逼他,只是从着谣言的灾害将起,这不是贵妃的面子问题,而是实实在在的危害到贵妃以及太子的感情问题,这一个事件继续恶化,可能会影响太子的位置问题。太子乃是一国之本,若是他出现问题,那可就是真正的“动摇国本”了。
李治的口才很好,何况长期在朝廷上跟着一堆老狐狸扯皮,忽悠技术大为长进。像是狄仁杰这种小青年怎么可能逃得过他的手心,一番交谈下来,原本打算辞官的人拍着胸脯表示为了国家社稷这案子自己接了,而皇帝也刷了一把好感度,让着这个还位于低级官员序列的手下对自己充满了忠诚度。
看着狄仁杰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出去,李治有些自得的想,哪怕长孙无忌他们处处围堵他那又怎样,他们能架空他一时,能架空他一世?不过花些水磨石的功夫,只要他拿捏住了下面的人心,掀翻上面是轻而易举的事。
想到今天被驳回来的提议,李治的眼睛不悦的眯了起来。
御驾亲征又如何?他的父亲,他的爷爷都做过这种事,怎么到他这里就不行了。又没有人说皇帝御驾亲征就是需要上阵冲锋,扯他的武力是几个意思!
无非就是不想要他树立威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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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那个狄郎君刮了胡子换了太监服,直接就跟着那些小太监一起去当值了。嘻嘻,你不知道有多好笑,他还认认真真的跟着小太监们学习怎么样说话走路。他吊起嗓子说话的时候,逗得我们都起鸡皮疙瘩了,可他倒好,一点不好意思都没,严肃的跟着做什么大事一般。”刘绣一边帮着长孙颖换衣服,一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狄仁杰接了这个案子之后,表示刘氏的死亡很可疑,要实地调查。但这是在宫里头,他穿着官府跑来跑去,不出一个时辰就人尽皆知了,所以去接应他的刘绣就提出让他假扮太监。毕竟宫里头太监最多,这样也不引人注目。
只不过这主意有些馊,好好的男人没哪个愿意扮阉人,何况他还是堂堂正正的朝廷官员。刘绣说出口就知道自己说话没经脑子,正要道歉,却不料狄仁杰自己一本正经的说她这建议提的极好,当下让人找来了适合他身材的制服,又刮了胡子,跟着一干太监们学习说话走路,打算潜藏在人民群众中抓凶手。
“这人有些憨。”这是刘绣最后得出的结论。
“这是做大事的人。”长孙颖听着刘绣的评价,笑了笑然后吩咐道,“你对着人家客气点,有什么需要你配合的尽管去做,别想着捉弄人家。”
“我又不是小丫头,那会做那种事。”刘绣吐了吐舌头,帮她扣好扣子,嘀咕着说道,“我就是觉得这人特别好玩。”
“又说人家憨,又说人家好玩,这话都由你说了呢。”长孙颖瞧了下她的头,然后吩咐道,“我的马鞭在哪儿?你让他们拿来就好了,你也赶快去换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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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没有不善骑射的人,长孙颖刚来时是没有骑过马的,但是有李治教,后面练习的也多,如今的骑术不敢说太好,但是大家一起赛马却也不会差的太远了。
“三郎的骑术果然高明!”等到了终点,李治勒了马,长孙颖一过去就听到他笑着这么对李恪说。
今天天气好,李治喊着李恪出来骑马,最近风口浪尖上的长孙颖也被拉着跟出来了。
“我,其实陛下的骑术也很好的,我赢得侥幸。”李恪在旁边颇为有些尴尬,满头大汗的回答道,神色十分小心翼翼。
他的骑术的确是比李治好,身体也比李治健康,但是谁敢当着皇帝的面说我比你强,所以刚才不小心马身超过李治之后,心里头一直在擂鼓,这会儿听到李治夸奖,也不清楚皇帝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哪里侥幸,我不敌你就不敌你,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好避讳的。”李治哈哈大笑的跃下了马,将着缰绳丢给一旁的骑士,漫步在草地上说,“我从来不对自己的能力作过高的评估,你也不必这样小心翼翼。”
“陛下是英才,非我等所能及。”李恪跟在李治背后半步的地方,颇为真心实意的说道。
当初在封地上的时候,李恪对于李治的印象的确是只有“好命”这一点。毕竟能像他这么幸运的从鹬蚌相争中渔翁得利的实在是不多,更别提他当上太子没几年皇帝就病死了好吧。比其他的两个亲哥哥,不,是比起所有的皇子,他简直是幸运值满格了。
所以那个时候,不管面上多恭顺,但是在心里头,李恪未免也有些“他就是比我好运”的想法,对着孱弱的李治也不怎么看得起。
但是,等着他真正面对这个兄弟,真正相处起来之后,他不得不承认这世界上从来都没有无缘无故的幸运。
他能做的,李治未必能做到,但是李治能做的那些,他也是完全做不到的。如果换了自己跟李治易地而处,自己会不会像着他一样,耐心的去做那些水磨盘的功夫?
所以最初他对于李治只是出于对皇权的敬畏而低头,那么如今他对于自己这位兄弟,也有了几分真心的佩服。
“别夸我了,我的优点不多,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算一个吧。”李治笑了笑,然后看了李恪一眼,冷不丁说道,“所以如果你也跟那些人一样劝我放弃御驾亲征的念头的话,那就省省吧。我不会令自己涉险,你劝我的理由不成立。”
李恪听着李治这么说,脸上出现了尴尬的表情,不自然的甩了甩手,“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