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身仍然被扔在屋内,大体的样子和李三的那具没有多明显的差别,只是看起来更为惨烈了些。
死者和李三差不多的年纪,旁边站着的是一位年轻的妇人,一见沈觉进来,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最近都传言那妖邪伤人,我便和他说了许多次,万不可随意出去,只是因为家里没有半点柴禾,所以才。”说到这里,妇人抿了抿唇,泪珠子到底是从发红的眼眶中冒出来,如同断了线。
“我也是抱了些侥幸,又想是青天白日,没有想到居然还是出了事。”
“我们刚刚成婚,现在腹中又有了他的孩子,现在他去了,叫我们母子该如何过活。”
妇人荆钗布裙,却也掩不住姿容,这样的一个人跪在那里哭哭啼啼,沈觉也觉得难以处理起来,分明是他自己,都是一个头两个大了。
沈觉连忙把人扶起来,这才发现妇人的小腹处有些微凸的痕迹,隐在罗裙下,本是新生的希望。
但是现在,母子二人,从此便要孤苦无依。
“我一定要查清此事,还你们一个公道。”
沈觉抿了抿嘴,却也说不出什么安慰人的话来了。
他也顾不得自怨自艾,只拉了沈御出去查看附近还有什么其他的线索。
忙活了整整一日,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几近天黑。
大床上的猫儿本是熟睡的模样,一听见房中有了响声便立刻坐起身来。一双眼睛乌溜溜地,跟着他转。
绷紧了一天的神经,在这个时候有了稍稍的缓和,沈御解了禁制摸了摸猫儿的头,便看见小东西仰起脑袋伸长的脖子,还细细地叫了一声。
沈御依言照做,下一刻就被猫大爷赏了软趴趴的一爪子,软软的肉垫搭在手背上,明显是还要再来一次。
……
林淼看着自己伸出去的爪子,有着片刻的僵硬。
这人是自己的天敌哟哎呦喂,以前是,现在也是,将来更是。怎么才相处了短短的两天,自己就已经是这副德行了。
沈御正准备把猫抱起来摸几下,然而却看见对方直直地翻了个身滚回了床铺的最里处。
一双耳朵也竖起来,不知道又再闹什么别扭。
大概猫的性子就是这样,沈御只当它是被锁了一天不高兴了,打算一会儿拿些南瓜块回来哄猫。
哪知道沈御还没有来得及站起来,便听见楼梯间又是噔噔的响声。
惹人睡觉是最大的不对,林淼抬起爪子捂住自己的耳朵,但是那声音却源源不断地传进来。整个身子蹭地坐起来,林淼已经决定进来的人不管是谁,都要给对方一爪子。
门开了。
进来的人是……焦头烂额的县令沈大人。
“道长的住处真是让人好找,既然是出于为县衙公干,那么还是请道长在后院稍住几日吧,我刚才已经命人打扫好了房间。”
从现场回去以后,沈觉惊奇地发现白日里的妇人出现在了县衙的门口。对方直言害怕虎妖继续伤人,损及胎儿。于是请求住在县衙几日更风波过去。沈觉一向是不怎么会拒绝人的,何况眼下也是非常时刻。
只是等把人招待下来了,沈觉才发现自己不过也是手无缚鸡之力,于是便只能腆着脸来沈御这里。
“道长,白日的事情是我不对……”
“喵喵喵。”
狗腿的言语还没有说完,沈觉正要继续上前,只听的喵喵的声音。等到他低下头,才发现不远处的地板上,有一只小猫正直直地看他,一副虎视眈眈的模样。
啧,道长真是个怪人。
平白无故住在县衙自然不好,沈御听了对方的半天解释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就这样挣扎了半响,临到了尾声,却见小猫拉住了他的袖子。
白色的袖口掩在粉色的肉垫中,朝着门口的方向来回地揪动。
“你的意思是要我过去?”
沈御有些惊奇,便试探地问了问。
于是,林淼便在两个人目光的注视下,直直地点了点头,如同捣蒜一般。
沈御的任务便是他的任务,去了县衙还能多打听一些消息。林淼不管两个愚蠢人类的惊讶眼神,径直从桌子上跳了下去。
两人一猫浩浩荡荡地去了县衙……距离县衙的大门还有些距离,便听见高高的喊叫之声,明显夹着许多的愤愤。
此时已经是戌时,天色早已暗了下来,平日里走在大街上也只能听见远远的犬吠,可是今天却是鼎沸的人声。
林淼窝在温暖的怀里舔了舔爪子,一眼便看见沈觉脸上懵逼的神色。
他们继续往里走,很快便到了府衙的门口。
大门处挂着几盏艳色的宫灯,红彤彤的,很是好看。余留下来的光打在人的脸上,却多了几分的可怖。
林淼看见李嫂的第一眼,差点下意识地炸了毛,沈御大概是感觉到了,便拍了拍他的背安抚。
大门口聚集了大批的百姓,粗略一看有百十余人,有些在外围的壮汉,居然还举着火把。
门口站着两个衙役,正面露苦色和这些人周旋。
话说他们最近也真是倒霉透顶,先是在看守茅屋的时候莫名其妙地睡着被罚着守大门,现在好了……连聚众闹事这样的事情都能给他们碰上。
最前面的是李嫂本人,她半坐在石阶上,对于旁人的劝解置若罔闻。
衙役们自然也不敢去硬拉,于是……场面一度僵持了下来。
“李嫂你这是何苦,我知道这件事情到现在还没有结论是我的问题,但是你现在聚众闹事,委实也是不对。”
沈觉的脸上本来就没有多少笑意眼下也收了去,最近镇上本来就一片风言风语,他便已经做好了被抗议的打算,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居然来得这么快。
在场的百十余人,多是四家受害者的亲属,当时吵着过来,也不过就是为了给这新来的县令些压力,但是眼看着人真的过来了,到底还是有些发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