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玉堂表示自己知道了,转而问道:“师父,那你呢?”
叶舒笑了笑:“婴道友出手助我,我自然要礼尚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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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合山上,尤老头正在洞府里修炼。
他是法器的元灵,大凡法器,除非是先天灵宝,生出的元灵是没有肉身的。只有通过不断地修炼,等修为境界到了返虚期时,才能成为与普通修士一般无二的存在。
尤老头虽然活了有几千万年,但他一直以来都被困在石匙里,本体又毫无攻击性,实则修为并不高。
因此,自从他成功脱困后,对修炼就十分上心。除非有需要他出力的时候,寻常日子里,他都待在洞府中闭关。
突然,尤老头睁开了眼睛。
“这……”他站起身,挥袖解开洞府外的禁制。黄昏的天空中,云线上镶嵌着一条烁烁金边。日已西沉,月将东升,这一刻风平浪静,却让尤老头心神剧震。
除了几位返虚大能,恐怕只有他这个石匙元灵才能感觉到刚才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
“看来扶余洲的天柱已经被打开了。”他心中感慨万千,既是为另一个石匙中的元灵感到高兴,也不由想到了沧元天接下来会发生的巨变。
扶余洲的灵气将不会再如过去那般浑浊,想必北冥和南象二海会有不少部族往扶余洲迁徙。届时,为了争夺地盘,又将是一场腥风血雨。
叶舒离山之前,曾经将自己此行的目的告知尤老头。他只需稍稍一想,就知道扶余洲的动静是叶舒闹出来的。老头抚着颔下长须:“少华派那帮家伙,恐怕又要跳脚了吧。”
正如尤老头所料,位于少华派道场的万灵道君洞府内,气氛十分凝重。
万灵道君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看起来慈眉善目,端方中正。他面上并无一丝异色,坐在他下首的三个道人却噤若寒蝉。
“老祖,扶余洲的天柱开启,九天封禁已解开了一大半,这……这该如何是好?”毕竟不能一直沉默下去,三人中最年长的一个道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万灵道君的右手轻轻捻动着一支精致的玉如意:“你们几个匆匆赶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三个道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那年长道人又道:“您的意思是……”
“就算三座天柱都已开启,那又如何。”万灵道君淡淡言道,“只要有一座天柱还在,九天封禁就不会消失。”而那最后一座天柱的石匙,就有一部分握在少华派手中。
“难道我们就这样看着叶舒上蹿下跳?”微胖的道人沉不住气,忍不住闷声道。
“哼。”万灵道君冷声道,“叶舒是返虚大能,她的名讳岂是你能直言的。她虽然是本座的敌人,但你也不可对她无礼。”
那胖道人额上汗出如浆,连忙躬身道:“是,是,是晚辈鲁莽。”
“不过……”万灵道君的目光幽深,“你们的担心也不无道理,我已让临崖去潇真派了,相信他不会让我失望的。”
叶舒还不知道自家门派又被人盯上了,此时她正在天柱内部,为婴桑护法。
妖圣古地的这座天柱和潇山不一样,天柱的灵禁很轻易地就被婴桑取了下来。就在灵禁消失的一瞬,扶余洲上空的灵气顿时为之一轻,继而,旺盛的灵机喷涌而出。
叶舒不由啧啧称奇:“婴道友,看来扶余洲要有一场动乱啊。”
婴桑面无表情:“无妨,我自有处置的办法。”她的语气平淡无波,但话音中属于返虚大能的自信之意显而易见。确实如此,只要有婴桑在扶余洲镇压,想必妖族内部也不会乱多久。
“好了,开始吧。”
婴桑朝叶舒点点头,盘膝趺坐于地:“那就拜托叶道友了。”
她闭上眼睛,也不见她如何动作,天柱内部,忽然风起云涌。那些涌动的云气并非他物,而是天柱内部的灵气。灵气无处不在,无所不包。而天柱内部的灵气,则是一种极为特殊的东西。
婴桑的成道机缘不是其他,正是这些特殊的灵气。既然有灵气,那自然说明有灵脉。
叶舒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等到所有灵气都汇聚成一团,朝婴桑体内涌去时,她轻轻一抓,整座天柱便开始震颤起来。
这就是婴桑和叶舒真正的交易,整个沧元天,只有叶舒一人有操控灵脉的能力。
灵脉化作的巨龙很快破土而出,在叶舒的指挥下,他们盘绕在婴桑身侧,被婴桑一点一点地吸入体内。
天柱外,正四处张望的宁玉堂忽然咦了一声,他惊异地发现,弥散在空气中的妖圣气息开始消失了。满地的碎骨像是融化的冰雪那样,在地面剧烈的震颤中碎成了粉末。
不止是他入眼所见的地方,整个妖圣古地内,死气消散,云破月出。古地外那座诡异的拱门轰然坍塌,石块骨碌碌地掉在地上,很快就四分五裂。
这个妖族最神秘的地方终于不再是生灵断绝之所,有一只小鸟误打误撞地飞进了古地的范围,它并没有像其他倒霉的同族那样栽倒在地,而是扑棱棱地打着翅膀,毫无所觉地掠过了古地。
“妖圣古地也要成为历史了。”叶舒喃喃自语着,她挥动衣袖,更多的青色巨龙咆哮着,飞进了婴桑的眉心之中,“婴道友,你可欠我一个大人情。”
有叶舒在,婴桑可以将天柱内部的灵气完全吸干,她吸取的灵气越多,合道时遇到的关隘就越少。叶舒帮她的这个大忙,甚至可以将杀子之仇一笔勾销。毕竟儿子已经扑街了,而合道才是最重要的。
“师父。”宁玉堂的声音通过传讯玉符响了起来,“二师兄快完事了,咱们什么时候回山?”
“快了。”叶舒慨叹道,“我们离山快一个月了吧,也不知门中如何。”也不知……小浚怎么样了。
“可惜穿过浩瀚海还需要十天半个月。”宁玉堂道。
“谁跟你说的。”叶舒笑了起来,“扶余洲的天柱已开,想必浩瀚海上的虚空裂缝也要消失一大半。这次,我们的脚程可以更快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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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叶掌门一时半会是赶不回来了。”
俊美的少年意态慵懒,他的身.下,是白玉筑成的凤鸾云车。那云车周围清风摇荡,忽而雾气一收,便如珠帘被轻轻拢起,又似画屏徐徐开卷。这少年正是少华派的两位道君之一,万灵道君的徒弟临崖。
顾浚就坐在他身前的石凳上,闻听此言,淡淡道:“道君以为,我特意将道君请到此处,是为了拖延时间,等我师父回山?”
临崖道君奉师命前去潇真派,便是要趁着叶舒不在九易洲的机会,将潇真派手里的石匙碎片夺过来。他本意并不赞同师父的举动,但师命难违,只得出手。正是因为如此,临崖也没有直接杀上门去,而是派了个童子给潇真派传讯,若潇真派干干脆脆地交出石匙碎片,免了这一场杀伐,正是两相便宜。
其实叶舒早就料到天柱一旦开启,少华派会动手脚。她已请司家老祖在关键时刻护佑潇真派,再加上潇真派的护山大阵,当能保门派无虞。
只是顾浚却并没有遵照叶舒的叮嘱通知司家老祖,而是截住临崖派出的童子,自己出来见临崖道君。
“哦?”临崖双眉一轩,“本座愚钝,不知小友是何意。”
“道君听说过天魔道人吗?”
临崖一怔:“天魔道人?上古时赫赫有名的魔道巨擘,本座当然有所耳闻。”
顾浚点点头:“那道君也该知道心魔之种吧。”
虽说天魔道人的道统早已断绝,但心魔之种诡异难测,临崖道君自然也听说过,他微一皱眉:“你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没什么。”青年幽深的双瞳中,似乎有黑色的潮水涌动不休,他的声音平静又冷淡,却又似乎带着难言的诡秘,“我只是想提醒道君,心魔难防,切勿轻忽。”
话音刚落,临崖道君的眉心中忽然现出了一条黑色的细线。细线上似乎有光芒泛起,它一寸一寸地扭动着,就像血管中流淌着的鲜血。
细线的另一端,则连在顾浚身上。
“你……”临崖道君惊骇欲绝地看着顾浚,他似乎想说什么,但这句话再也没有说出来的机会。
源源不断的力量涌入顾浚体内,那是属于临崖道君的修为。而他的玉宫中,黑色的种子愈发壮大。它的根系蔓延出去,遍布青年的四肢百骸。有一天,终将开花。
☆、219|5.15|城
宽阔的大殿里,满墙的魂灯中,忽悠有一盏嗤啦一声熄灭了。
守殿的童子仔细一看,顿时惊慌欲绝:“怎么会?!”他将那盏熄灭的魂灯看了看,额上冷汗涔涔,“糟糕……这可真是出大事了,必须要马上禀告掌门。”
一边喃喃自语着,那童子一边匆匆往外走。他实在太过恐慌,迈出门槛上不小心绊了一下,差点扑地摔倒。少华派有数以万计的门人弟子,这间大殿内,每天熄灭的魂灯数不胜数。但童子从未有如此失措的时候,皆因为那盏魂灯属于门中唯二的返虚道君之一——临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