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利芬顺手翻了几页:“垃圾。”然后把它也扔进了垃圾堆。
艾尔文:“……”
施利芬踢了古董机器人一脚把它赶开,“曾经,我花大价钱买了一只猫,古地球人把这当宠物,我也想试试,有一天回来的时候,我发现它打翻了我的音箱架,可怜的小型哺乳动物沾满了各种颜色的液体原件,一边乱窜,一边发着七彩的光,真可怕。”
“然后呢?”
“然后?”施利芬从古董机器人手上抢回破钞票扔回垃圾堆,“你的画可比那只猫吓人多了。”
艾尔文想了想:“不会,我的学生可不是这么说的。”
“是……”施利芬回忆了一下,“你刚才说的安妮.舒伯特?”
“是的,她现在是学院联合会的副会长,她曾经在专业艺术学院进修,有很好的修养。”
“哦,”施利芬从垃圾堆捡起小册子,看了看书脊,“你的学生对你可真够敷衍的。”
他把书脊凑到艾尔文眼前,上面用通用语写着——适用年龄:12岁16岁。
“哦……”艾尔文难以置信,“哦……”他又思考了好一会儿,“哦……那你还是扔了吧……”
“你伤了他的心。”伊文(古董机器人)说,“他离开的背影都是灰暗的。”
施利芬正在给家具弹灰,他顺便也弹了古董机器人一下:“他的轮椅就是灰色的,难不成他的背影还能变成别的颜色?”
“……”
“去准备午饭吧。”施利芬从地上抱起垃圾,“还是说你也是垃圾之一?”
“粗鄙!”伊文生气的时候会亮红色的指示灯,“管管他吧,你这次的客人真是糟透了!我去准备午饭。”
它路过艾尔文的时候还在嘀嘀咕咕地抱怨,然后他就看到“灰色背影”的艾尔文因为笑得太剧烈了而从轮椅上滑了下来。
施利芬只好放下垃圾把艾尔文抱起来放回轮椅。
“请不要扣上安全带。”
“这样很不安全。”
“抱歉,稍后我会小心的,对于自己成为残废这件事,我还不大习惯。”当他醒来却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切断了脊椎神经的时候,他确实非常不好受,有些事情虽然已经预知结局,但是痛苦得经历的时候才会感知得到。
“你不是个好罪犯。”施利芬还是给他扣上安全带,“你开始有倾诉的欲望了。”
“这话怎样讲?”
“这是审问的一种技巧,有时候越是追问,对方越会警惕,但如果总是不给他表达的机会,对方就会产生倾诉的欲望。”
“你也不是个好警察,你对犯人手下留情。”
“如果执行命令就是好警察,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该击毙你。
“是啊,”艾尔文回忆了一下他们之间的第一次碰面,“你当时没有开枪,为什么?”
“因为你对绝境中的我施以援手。”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嗨!有这么好笑么?……我觉得你很快就会笑不出来了。”施利芬从包里掏出一卷绷带。
“你准备干什么?”艾尔文还在接着笑。
施利芬蹲下身,脱掉了他的鞋,卷起了他的裤子:“如果你的脊椎神经真的已经被破坏了,你脚底血液将无法顺利回流,为了防止你的下半身坏死,得给腿部施加外压。这种军用绷带很好用,可以给你一个好腿型。”
说完这话施利芬就绑了起来。
omega也是分为男性和女性的,不论你的生殖性别是什么,男性大概都不会喜欢穿腿袜。
“伊文!”艾尔文冲着古董机器人说,“你看我像不像穿了一双腿袜?”
伊文才拿着营养剂从储蓄室回来:“是的,赫尔曼先生,你性感得就像个芭蕾领舞。”
艾尔文笑得更厉害了。
施利芬无奈的摇摇头,他接过古董机器人递来的营养剂:“既然你在很多年前就决定把这里作为你的犯罪巢穴,你为什么就不能稍微屯一点别的口味的营养剂呢?”
“军方也没准备别的颜色的绷带啊。”艾尔文看着自己的腿。
“……”
施利芬用营养剂度堵住了他的嘴。
施利芬没有照顾过任何动物,他花大价钱养的猫后来送给了监狱的护工同事,护工同事为了表达谢意送了他一台新音响。当他重新坐在自家客厅里听音乐的时候,他对猫这种动物断绝了幻想。
艾尔文是不是也在断绝他的幻想?他不知道。
但他吸营养剂的样子很耐看,感觉可以一直这样看一个小时。
“嘶!”艾尔文突然吐掉了吸管。
“怎了么?!”
“疼!”艾尔文强忍着上窜的痛感,“又来了!疼!”
“忍一下!镇静剂!”
“啊!啊!疼!啊!”艾尔文感到自己全身就像是触电般的疼痛,就如果有万千跟针在骨髓里搅动,每一下呼吸都像是从血窟窿里吸气,昏眩和压抑从四面八方袭来,他睁大眼睛,血压却让他看不清任何东西。
房间的所有东西都在旋转,他被胃里反上来的液体呛了一口。
在一片模糊中,他看到安全扣被解开了,也许还看到施利芬往他毫无知觉的身体上扎针,但这次镇静剂似乎不再立刻起效,他感到自己的世界正在爆炸,正在坍塌,快要失去意识前,他看到了学院联合会的大楼,看到了大楼的地下室,看到了白色走廊尽头的房间。
他被绑在生命维持器上,然后有个人按下了一个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