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学长,”纪琼冷冷的勾起唇,“我跟汤莺好了3年,这3年里我自认为我纪琼没有对不起她,有求必应!我把我一颗心都给她了!可是现在她前任一条信息,问她借钱她就给,约她打炮她就去,我算什么?这不是在我心里插上一刀吗?”纪琼的眼泪一颗颗砸进水杯里,这个样子让她看起来有些歇斯底里,“我们已经为这个吵过一架,我爱她,不想失去她,我选择原谅她,可是现在还没到一个月啊,那个人还来联系汤莺...”
“你们都觉得我独立,我强大,是为数不多有思想有主见的女孩儿,”纪琼因为气愤而攥紧了手中的纸杯,姜衍觉得自己也被攥的喘不过气来,“可是再怎么厉害的人,也承受不住这样的折磨...我这么优秀,为什么...为什么要沦为别人的替身?凭什么啊?”那个尾音太轻,姜衍毫不怀疑下一秒纪琼可能就要随风飘散,他颤抖着唇刚想出言安慰,却听到女人冷静,乖张又压抑的声音。
“真恶心。”纪琼还糊着眼泪的脸依然美丽,“这种人,真的是太恶心了。”
这句话像一支涂满鲜艳毒药的箭矢,狠狠得扎在姜衍心脏最软的地方。纪琼的眼神笃定又决绝,审判着汤莺,也好像在嫌恶着他,似乎他那些肮脏的心思都被全然挖掘出来曝晒于天下。
这时候苏嵇正好给他发了个图片,是姜衍心血来潮前几天所送的一对铂金裸钻袖扣,被好好的安放在黑色衬衫的袖口,录制中的苏嵇西装笔挺,五官俊美,瞳仁漾着温柔细碎的光,和钻石的光泽一起刺痛了姜衍的眼睛,耀眼得他心脏骤痛。
姜衍神色冷冷地关掉了屏幕,手安慰的抚上了纪琼的肩。
我可真是个败类。
第十五幕
董司扬看了一眼木然坐在工作台面前的姜衍,扭过头问缪缪:“你们头儿这两天是怎么了,死气沉沉的。”缪缪战战兢兢的把资料揣好,小声道:“谁知道呢,现在他和纪琼都像是吃枪药了一样,一点就着!”女孩水灵灵的大眼睛往时观那方向瞟,“您说是不是因为和男朋友吵架了?对楼那位混血大长腿,您不是说他可花了吗,会不会偷吃被我们姜哥发现了?”
董司扬的嘴角隐隐的抽搐了两下,这帮姑娘脑洞怎么都这么大:“那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关纪琼什么事,我不过就是去搞了个发布会,回来还没来得及庆祝,就看见这两尊煞神阴气缭绕的...”他把缪缪要拿给姜衍的资料抽出来,“行了,我去对付他,你就忙自己的去吧。”“您可真好!”缪缪低声欢呼了一下,她刚才就特别担心姜衍会无差别对象地攻击自己,虽然相比纪小姐那下一秒可能就会掀桌的模样好一点,可是那犹如寒冰的实质性眼神挨谁谁都受不住。
“小姜?可以进来吗?”得到姜衍一声心不在焉的应答之后董司扬推门进去。“怎么了?是苏嵇招你了?”男人把资料放在姜衍桌上,看到了零零散散的设计稿,惊艳得眯起眼睛,“你看你这模样,把缪缪都吓跑了。”姜衍把杂乱的桌面规整了一下,颇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尖:“不关他的事,纪琼和她对象出了点矛盾,所以夜夜拉着我去海喝牛饮,我这身体有点承受不住,没想到一个姑娘家这么能喝。”
“原来是这样。”董司扬应道,他抬头看了眼时观的方向,苏嵇面沉如水的站在窗边,鹰隼一样的目光盯着他,真是可怕啊这个男人。董司扬挑衅的伸出手抚摸姜衍的肩膀,俯下身去和颜悦色的说:“纪琼也就是这几天的脾气,过了就好了,我听说汤莺现在天天在楼下堵她呢。”
“她是动了真火了,现在都是带我从后门溜的...”姜衍叹了口气转过头看董司扬那儒雅英俊的脸庞,“董老师您与其在这跟我磨嘴皮子,还不如去管管纪琼,真的喝怕了,我这钱包都瘦了不少呢。”董司扬好笑的看了看他的黑眼圈,身上还有浅淡的酒气,青年的话不像作假,还是去看看纪琼那边吧,万一把人给喝出病就不好了。董司扬又安慰了姜衍两句,顺带和他说了下一季新主题设计交流会的事让他好好准备,就转身出了办公室。
姜衍烦躁地看向那堆资料,把它们和设计稿一起胡乱塞到抽屉里,交流会他倒是不着急,设计稿已经画好了,成败就在于BOSS会不会赏识他的才华。现在最令他头疼的是纪琼,董司扬说的不假,汤莺已经连续蹲守一个星期了,可是纪琼看都没看人一眼,目光冷的可以掉冰碴子。但是有一点董司扬不了解,他们两个人去喝酒,有时候姜衍醉的比纪琼厉害得多。一般也就是纪琼说,姜衍听,可是他低估了这姑娘的辞藻,真的是很擅长把人心捅得稀巴烂,他不否认是自己心里有鬼,可是纪琼对汤莺的失望、厌恶和苦痛的情绪把姜衍缠绕得密密麻麻,淬了毒的荆棘尖刺狠狠地扎进肉里,强行拔出来还会被倒勾挑的血肉模糊,只好用酒精一遍遍的浇淋使人清醒,生怕迷迷糊糊间看到苏嵇那张脸冷嘲热讽的对着他。
姜衍又点燃了一根烟,他们所去的地方就是苏嵇带他去过的会所。似乎在年轻群体当中备受吹捧,只是价钱看上去也美丽的让人承受不起。纪琼的确海量,一打酒下去也不见醉态,嘴里反复念着汤莺的名字,絮絮叨叨了一堆她们的过往。说起她和那个模特的容貌相像,待汤莺好的地方也近乎一模一样,她和汤莺是在艺考的时候认识的,纪琼背着个画板看到了凌晨两点在便利店蜷缩成一团吃方便面取暖的汤莺。原本以为就是陌生的城市的一段艳遇,却没想过是因为被恋人抛弃,流落街头后看到浮木迫切要汲取温暖的鬼迷心窍。
姜衍有点唏嘘,这经历拍成电视剧肯定能上八点档,但是一想到这不是什么所谓的“别人的故事”,也不是什么破镜重圆欢喜结局的桥段,加之他们喝酒的环境,他就无法袖手旁观了。这时候手边的手机响了起来,姜衍哀嚎一声以为是纪琼又约他去喝酒,谁知道是苏嵇的声音。姜衍没由来的有些心虚,他咳嗽了一声接起电话。
“姜先生,我是不是说过要和您敬爱的董老师保持距离?”电话那头的男人语气平和,似乎还带着点好心情的毛绒尾音,但是姜衍就是打了个寒颤。
“你怎么又视奸我,”姜衍把设计稿抽出来装作在工作的样子涂涂画画,“你最近不是也挺忙的吗,别干这些闲的蛋疼的事情。”
苏嵇盯着姜衍的脑袋,这个人似乎是不打算和自己对视了,他可以感觉到姜衍这一个星期的心不在焉,可是他不知道是为什么,毕竟他们上次见面还是挺愉快的。“我以为经过上次的协商,我们现在应该算情侣关系。”
“保持距离知道吗,苏先生。现在就想把我们拴在一起,未免操之过急。”
“知道了,依你就是。”苏嵇崩不住脸笑了出来,他还真的没怀疑姜衍和董司扬有什么,只是出于国际惯例问候一下,“你送的袖扣,我很喜欢。”
“嗯...你喜欢就好...”姜衍咬着笔头把脑袋压得更低,一种浓烈的负罪感几乎把他击垮,苏嵇不说还好,一说就觉得是一种恋人之间互赠礼物的状态,果不其然,下一秒苏嵇就道:“作为回礼,我想我们今晚可以去吃个饭?为我们的感情打个基础,铺垫铺垫?”
姜衍这时候正好看见了像个背后灵一样站在他办公室门口的纪琼,那张憔悴却没有褪色的脸苦涩的露出一个笑容,姜衍似乎得到了天大的理由,他冲电话里的人抱歉的说了一声:“不好意思,今晚有约了。我们来日方长,改天再聊。”
苏嵇挂了电话之后看着姜衍匆匆往门口走去,眉头缓缓的隆起一个小山。这是他们认识这么久以来,姜衍第一次拒绝他的邀约。
第十六幕
如果给姜衍一次重来的机会,他一定不会选择和纪琼出来喝酒。
他目前处于一个非常尴尬的境地,纪小姐似乎是铁了心了要把自己喝到酒精中毒,不知道今天汤莺拉着她说了什么,眼下正在洗手间忙着吐呢。他现在被一个大男人压在吧台上,宽厚的大掌摸进了他的衬衣里,来回摩挲他的腰线。姜衍努力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不那么难看,他不敢一脚把人踹开,不为别的,因为今天Epiphany国风组的成员好巧不巧的来开庆功宴,而他们敬爱的董老师明显是喝高了。
更让人想当场自缢的是,苏嵇同志就端着杯酒在不远处和人谈笑风生,似乎下一秒就会把视线聚集到这边。
神啊,来个人救救我吧...姜衍使劲儿地推着身上的男人,还不能把人整痛了,不然他肯定要嚷嚷。“董老师...”姜衍无语的避开董司扬的嘴唇,“董老师您喝多了,我不是你的CICI...诶你们倒是搭把手!”纪琼怎么还没回来,她是吐死在洗手间了吗?
“小姜...你不厚道啊!”某位平日屁都不多放一个的男设计师这时候大着舌头道,“你和小纪两个偷偷摸摸来喝酒,我们董老师的庆功宴都不参加,是不是不想干了?!你看看,董老师还给你...敬酒呢!”其他人一概哄笑起来,嚷着让姜衍把那杯快泼了一半的酒给干了。姜衍真的无话可说,董司扬根本没跟他提这事儿,再说了,这酒应该是CICI喝的不是他姜衍啊!姜衍憋屈得把高脚杯拿过来一口抿了,然后在同事们的推搡之下被迫把董司扬搀到洗手间去。
“董老师,您赶紧清醒清醒。”姜衍把人按在洗手台上企图让董司扬扑点水冷静一下,谁知道一个大力的拥抱把他瞬间押到了门上,洗手间里没有人,剩下的只有暧昧的灯光和酒气弥漫的呼吸。董司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姜衍,一个吻落下来,姜衍险险避开,落在了脖颈上。埋在他肩膀上的董司扬幽幽开口:“姜衍,想吃你两口豆腐真的是比登天还难。”声音因为酒精带上点喑哑,在这个环境下显得低沉又色情。
“哪儿的话,您还是叫我CICI我会比较好受点。”姜衍不动声色的想与拉开与董司扬的距离,“感情你前几天总是说苏嵇的坏话是出于对我图谋不轨吗。”“看来你完全不知道你拥有致命的吸引力。”董司扬不再压抑自己的欲望,那种能把人拆穿入腹的眼神看的姜衍浑身难受,“与其和苏嵇那种人在一起,不如跟我,我比他更了解你,比他更会疼人...”董司扬的手又缠上了姜衍的腰际,那光滑的皮肤似乎有魔力,粘着人的手不放开。
“董老师您这么光风霁月的人还在玩这手暗地里染指他人东西的勾当吗?”洗手间的门陡然被打开,苏嵇逆着光徐徐走进来姜衍看不清他脸上的情绪,他只觉得自己的手臂被用力一拽,随即被带进一个硬朗的怀抱,鼻尖萦绕着淡淡的烟草味,“再者说,我会不会疼人,你问问Devin就知道了,不也是您抢过去的吗。”
姜衍无视掉董司扬那骤然阴沉的脸,没好气的把自己从苏嵇的禁锢里挣脱出来:“我现在没心情和您二位玩什么‘猜猜我们认不认识’的游戏,纪琼身体不是很舒服,我要送她回家了。”感情被蒙在鼓里的至始至终都是他自己,姜衍觉得有口气提不上来闷得慌,就撇开两个人想要往外走。他毫不怀疑下一秒这两个情场老手就要互揭情史,要尽快远离战场。
“你还真敢说啊苏嵇,”董司扬好整以暇的想要看戏,“踢到铁板了吧?姜衍这块儿硬骨头我看你什么时候才能啃下来,他可和你以往的花伴不一样,你上一个情人处理干净了吗就言之凿凿的要从良。”
苏嵇施施然的搂住姜衍的腰,虽然在旁人看来就是一个轻巧的动作,只有当事人知道他用了多大力气,姜衍深呼吸了几次,告诉自己千万别发火,他们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这时候苏嵇说道:“你我也认识好久了,我的名声你应该再清楚不过了,若是不干不净的,怎么敢来招惹这位祖宗?”
莫名被推上风口浪尖的姜衍真的是哭笑不得,他听着这俩人明枪暗箭的过招,心里惦记着喝大了的纪小姐,想快点脱身送人回家。
董司扬转头就把炮口对准姜衍:“这人模狗样的东西到底给你们吃了什么迷药,你们对他就这么死心塌地?”向来斯文儒雅的脸,温柔的笑着的轻软嘴唇吐出这种肮脏诋毁的话语,姜衍有些反胃,毫不客气的开口:“您别左一个‘你们’右一个‘你们’,毕竟我是我,他们是他们,别把我和那些货色相提并论。”姜衍的眼角眉梢带着霜,嘴角冷冷的抿起来,看起来像一朵无比锋利的玫瑰,刚刚和董司扬的拉扯让他有点衣冠散乱,脖颈处鲜艳的吻痕看的人呼吸一窒。
这个人,真的不知道自己拥有致命的吸引力的吧。两个正在打嘴炮的人不约而同的想。
“并且,您对我的人出言不逊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姜衍慢悠悠的把衣领整好,盖住那个吻痕,如果不是在洗手间里进行这种无趣的对峙,他还可以骂的再文雅一点,“总是要在别人的东西上留下痕迹,不择手段也要强扭下来禁锢在身边的您,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苏嵇忍不住低笑出声,这个人真的是有意思的很。
董司扬显然绷不下去了,阴侧侧道:“我都不知道你们已经进展到这步了,可以称作他的东西也甘之如饴了吗?”
“真是低水平的挑衅,”姜衍不以为意的摆手,“你们一直以这种计量方式称呼人,现在反过来还是我的不是了。”姜衍看向董司扬的眼神突然变得很认真,“董老师,就算苏嵇再怎么不好,再怎么欺骗我哄诱我玩弄我,那也比跟您好来的强,因为我喜欢他,不喜欢您。”
“你会后悔的。”董司扬也不恼,笑的有些诡异,“就算你和那些人再不一样再新鲜,你还是比不过...”
“董司扬,你今天话未免太多。”苏嵇拉开洗手间的门,示意人出去。董司扬满意的看到姜衍脸上的探究和好奇,踱着步子离开了。
姜衍收拾了一下也想出去,却被苏嵇一把拖进某个隔间里,外面开始有其他顾客来上洗手间了,他们两个身高均过180的人挤在一起,空间逼仄空气混浊,实在不是什么调情的好地方。
“怎么了,快放开我,纪琼还等着我呢。”姜衍觉着有点好笑,因为身上这个人在略显急躁的扒他的衣服,然后一个个又轻又烫的吻落下来,覆盖在先前的痕迹上,大掌撑着他的腰,带出点汗涔涔的缠绵意味,“吃醋了?怎么这么幼稚?”
“嗯,吃醋。”苏嵇在吃味这方面向来惜字如金。
“快亲,一会送我和纪琼回去,我要和你好好算算什么Devin或者Jenny的帐。”
第二十幕
姜衍的脖颈很好看。
这是苏嵇对他的第一印象,然后才是那双冷艳的眼眸,颀长的身段,和那个人别的闪光点。姜衍的脖颈修长,皮肤白细,像只优雅傲慢的天鹅,又似一支上好的釉白瓷器。当初颈后淡淡的香水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烟味交织成了杀伤力最强的荷尔蒙,泛滥在苏嵇的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