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谕其实没逼着令狐己一定要相信什么,但看到令狐己察觉到两个人的差异,这个样子还挺有意思的。
李谕现在开始觉得这事情好玩了。他回去兜了一圈,想念的人大多都见着了,还知道了一些事情的后续,不算亏。
令狐己突然想到个事情,又问:“对了,我问你,朴之是谁?”
李谕说:“朴之,朴之是萧从简的字啊!你不是看过我剧本吗!我在剧本里写了!萧从简,字朴之!”
令狐己恍然大悟,难怪他觉得这名字还有点熟悉。
李谕觉得回来最好,最放松的事情就是他不用考虑怎么处置萧从简了。
“你问这干嘛?”李谕反问令狐己。
令狐己说:“你今天一早说梦话叫他了。我把你弄醒了。然后你就……嗯……现在想想,可能是太入戏了。”
李谕想了一会儿说:“不是。”
他问令狐己:“你说,一个人,把另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其他人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想干什么?”
令狐己说:“想犯罪吧。或者说已经犯罪了。”
李谕哦了一声。皇帝倒没有什么犯罪不犯罪的说法,他想过萧从简是犯了大事了。但犯了大事应该关大牢,待遇再好点,罚他在自家闭门思过。关在东华宫,这待遇太高。
李谕本想憋住不说这事情的,但他忍了一会儿,实在没忍住。
他终于还是说:“好了,我还是说吧。我在那边,现在的身份是皇帝了。”
他等着令狐己嘲笑,但令狐己没有。
令狐己很认真地说:“好的。”
他终于被李谕带偏了。
第86章
剧本的进展并不顺利。李谕这段时间人有点迷迷糊糊的。
李谕生日那天本来影迷组织了庆祝活动,原定了他要现身的。但李谕无缘无故地临时缺席了。官方只说李谕身体不适。但这理由听上去就很敷衍,是个万能理由。
这可有点伤影迷的心。虽然后来补了一次活动,但意义就不一样了。群里为了这事情又是一片哀嚎,李谕新成立的工作室为这事情又是一通好忙。新员工刚来不久就算领教了影帝的任性程度。
小杨只能这么告诉新员工:放宽心,以后肯定还有幺蛾子。这点事都应付不了,直接不要干了!
和徐斯云的爱情片拍完了之后,李谕就没有接新戏,只有一些客串,大家都在问:“李谕在忙什么呢?”
这个问题,只有令狐己能回答。
具体来说,李谕最近在忙着思考人生。
李谕本来对自己的剧本是很笃信的。但给好几个专业编剧看了之后,都说了要拍电视剧,一定要大改。
赵小雯已经改过了一次,后来她还打电话问过李谕的反馈。还好中间有何樊做缓冲,何樊当然不会告诉赵小雯她的剧本李谕看完就狂化了,给撕了个干净,早进了垃圾箱,连点渣滓都不剩了。
这话要告诉赵小雯,非把人气坏了不可。
何樊只能说,李谕感觉改动太大了,不是太满意。
就这样赵小雯还不太高兴,说:“你也是经常看剧本的,该知道李谕那剧本,肯定得大改。要嫌我改得不好,你们可以另外再找人。但不管怎么样,肯定都会大动。”
结果就是,何樊还是找了好几个专业编剧来和李谕谈谈,这次改动之前先充分沟通。李谕等于开始上编剧课了。
几个编剧轮番给李谕洗脑,把李谕侃得晕晕乎乎的。
不过这都不是最关键的。关键是李谕思考了不少问题。
令狐己之前问过他一个问题,他现在老是想。
令狐己问他:你能确定身边人告诉你的就一定是真相?
李谕是从云氏刚刚入宫时候写起,那时候他当然还没出生。他五岁之前的大部分事情也都不记得了,到六七岁时候的事情才保证记得清楚。也就是说,有很多事情,他只能是听别人说的。
但只要是转述和回忆,与事实与真相总会有偏差,有时候甚至是故意隐瞒和曲解。
李谕为此有些黯然。
再加上最近他做了一个离奇又离奇的“梦”,更让他感怀不已。
他想起七岁时候,第一次听到云淑妃是歌女出身的事情,他哭着回去找云淑妃,要云淑妃惩罚那个多嘴的宫女。
但云淑妃只是给他讲了自己的身世。她说,她九岁之前,从没有吃饱过饭,像李谕这么大的时候整日在家劳作,没有食物时候只能挖野菜,九岁的时候被卖去教坊,开始学琴学歌,那时候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入宫为妃。
她说,就像诗里说的,朝为越溪女,暮作吴宫妃。
她念起这句诗的时候,语调慢慢悠悠,脸上有笑意。
这是云淑妃唯一一次给李谕说起她飘零无依的前半生。从前李谕以为云淑妃的意思是,她不责罚贵妃身边的那个宫女,因为那个宫女说的都是真的。当然贵妃也是聪慧人,知道这件事后就将那个宫女调走了,从此不在贵妃宫中伺候。
现在李谕明白了,云淑妃说的是命运的无常。命运将她推得越高,她就越要小心。
李谕最近就老在想这些事情。当然想得最多的还是关于云淑妃。
他想念她,这是自然的。另外专业编剧们也说了,他需要深深揣摩好一个角色,要立起来,不能平面。
他最了解的当然是云淑妃。他要先让云淑妃立起来。让云淑妃立起来之后,其他角色就好办了。
李谕在令狐己那边也丢了一份剧本,方便他随时翻阅,随时修改。
这天他一到令狐己那里,就看到令狐己正带着眼镜,大喇喇躺在沙发上,翻着他的剧本,还在用铅笔在上面写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