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陆月楼的伤口流出了大量的鲜血,面庞在昏暗中被月光映得格外苍白。
陆青衣颤抖的爬到他身边,用了全力从自己的衣服上扯下布条,边帮他包扎边颤抖的问:“如果我看对了,你就放他走。”
王子衿没回答,只是调出第一张照片,是唱杨贵妃用的凤冠头饰,精美绝伦。
“……所有的珍珠和各色宝石品质都属上乘,制作人手艺精湛,堪称艺术品,价格因为原料贵重,难以估量。”陆青衣看了几眼才道。
“精湛吗?”王子衿莫名的笑:“是我亲手为你做的,请了三位专家陪我磨了大半年的时间才完成,我送给你,说想再听你唱一回京剧,你只是跟我说谢谢,收起来再没带过,对吗?”
陆青衣不语,他的确收过王子衿很多昂贵的礼物,离开巴黎时都扔在了出租屋里,没想被他收起来还拍了照,在此种恐怖的时刻再见,心里多少带了些沉重的感慨。
果然,王子衿又给他看了很多张照片,每一张都是被拒绝的故事。
陆青衣扶着陆月楼站起来,侧过在逃跑中被蹭脏的瘦脸:“别再执着这些了,这些都是你痛苦的根源,不管你今天害死我,还是害死你自己,都不算解脱。”
王子衿对他毕竟不像对待颜透那般粗鲁无礼,只是又把手机伸过来:“那这个呢,我从来没有听你亲口评价过。”
屏幕上竟然有幅被撕裂的油画,看起来格外熟悉。
当然熟悉,撕裂它的人正是陆青衣本人。
裂缝将画作中虞姬的脸扭曲成了丑陋的形状。
“不伦不类,一文不值。”陆青衣按捺不住心里的冲动,开口就道。
王子衿拿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起来,脸色瞬时间变得极为难看。
陆青衣这才后悔,慌张将父亲藏在身后。
王子衿瞪着他,四目相对,空气都快因怒火燃烧起来。
正在此时,外面又传来隐约的脚步声。
陆青衣几乎觉得王子衿要立刻朝自己开枪了,谁知下一刻自己却被他恶狠狠的甩到旁边。
“青衣!”颜透同时冲进来,急吼了一声。
瞬时间两声枪响。
第一声是王子衿朝着陆月楼开的,第二声是陆青衣握着颜透手里的枪朝王子衿开的。
第一枪只打到了陆月楼的假肢上面,第二枪却从王子衿后背直射入他的腹腔。
所有人都被这变故惊呆了,安静似乎蔓延了几个世纪那么久,实际上不过几秒的时间。
颜透是引着警察来的,他似乎没有犹豫,竟然忽然道:“好好照顾你儿子。”
话毕一个手刀便敲到了陆青衣的后颈上。
早已血迹斑斑的陆青衣顷刻倒在了黑暗之中。
两个人好不容易相见,结果却连个拥抱的机会都没有得到。
此事件已经闹得很大,警察在两分钟之后就赶到现场,将王子衿和陆青衣送往医院急救,并将颜透和陆月楼带往警局录口供。
之前枪战已经死了几个人,现在又有两人生死不定,所有责任都扑朔迷离。
毫发无损的颜透坐在审讯室里始终没有讲半个字,直到Gabrielle带着律师匆匆赶来。
隔着桌子,母子俩彼此无言。
Gabrielle已经大概了解了情况,却忽然间不知该质问颜透什么才好,她不确定王子衿是谁打的,她害怕自己失言反而帮了倒忙。
颜透也没贸然讲话,只是用一种坚定的目光看着母亲,看了很久,而后才道:“妈,对不起。”
Gabrielle的眼睛瞬时间红了,她还记得自己的哥哥也曾经坐在这个地方,为自己冒失的罪恶向爸爸道歉,然后在监狱里关到现在还没出来。
“我找到他们时王子衿已经持枪将他们两人逼到墙角,我害怕青衣受伤,见他有准备射击的动作,就跟着开了枪。”颜透低下头,明白在监视他们的警察已经把所有话都记下。
Gabrielle慌忙看向律师,不晓得这算不算自卫。
颜透随即又道:“替我向外公和Nate道歉。”
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他现在只能祈祷王子衿死了,一了百了,自己还有翻盘的机会。
否则这段日子对王子衿的追杀……都将成为定时炸弹。
无孔不入的媒体早就顺着枪战嗅到大新闻的味道,加之王子衿的帮凶Lola等人纷纷被缉拿归案,很快就将各种报道和猜测吵得火热。
Gabrielle和父亲自然倾全力保护儿子,王子衿的亲人也很快赶到,陆月楼卷入调查之中,被关了四十八小时才被颜慎铭保出来,所有人都筋疲力尽,就只有病床上的陆青衣安然无恙,因为他已被所有证词和证据塑造为一个纯粹的受害者。
可怕的高烧断断续续的退下去。
这日陆青衣终于迷糊的醒了,隐约看到病床边坐着人,用力咳嗽着问:“……小透呢……”
“他没事,你好好养病。”
是陆月楼的声音,周身也是陌生的房间。
似乎看出儿子眼里的困惑和紧张,陆月楼笑了笑:“这是我家,你饿了吧?”
说完就拿着拐杖站起来,到后面的柜子上拿了碗粥。
他有条裤腿下面,空空荡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