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刘贵妃笑完了,才转头笑说:“咱们先不要轻举妄动,这宫里盯着那边儿的可不止咱们,想来淑妃妹妹这会儿也得着消息了。她是家世比我好,根基比我稳,行动起来也方便得多。”
刘贵妃收了笑,死死掐住指甲,她想着要看看情势,然后计划着怎么把这事儿闹得越大越好。最好让出云公主坏了名声,连招个驸马都没人要。
刘贵妃祖籍金陵,父亲不过是个四品小官。谁知她一进宫便被选在了皇帝身边,到后来生下皇子,居然一步步爬了上来。然而比她更传奇的,要数当今刘皇贵妃。如今大名鼎鼎,在宫里呼风唤雨的皇贵妃娘娘何其威风。可没有人知道,她曾经不过是她身边的一个丫鬟而已。
当年的皇贵妃还叫绿彩,几岁上从人牙子手里买回家,一直在她身边伺候。后来她要进宫,便同绿水的姐姐绿清一起跟着进了宫。
可是谁能料到,就在她怀上皇子时,这‘忠心耿耿’的绿彩居然爬上了龙床,还一举生下了五皇子,也就是当今太子。
刘贵妃被狠狠打了脸,几乎成了整个宫里的笑话。就连肚子里的孩儿,也差点被气得保不住。奈何皇帝就如着了魔一般,一下子被绿彩迷了魂,不仅将她封了嫔还独房专宠。刘贵妃艰难万分地生下皇子,绿彩就得宠多年。由于绿彩丫鬟出生,没有姓氏。她还不得不听从父亲的建议,将绿彩认成干妹妹,也让她姓了刘。
直到原太子摔断了腿成了瘸子,皇上另立太子,将五皇子里封位太子,刘嫔绿彩便一下子从嫔升为了皇贵妃。连自己和自己的四皇子,也被死死地踩在了脚下。
如今,世人都晓得当今后宫,连皇后娘娘都要避着皇贵妃锋芒,可谁敢当着她的面儿喊一声刘皇贵妃呢?她自己心里也虚着呢。
想到此处,刘贵妃几乎咬破了嘴,不过很快她就微笑起来:“出云公主可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如今有了心上人,这么好的事儿怎么能只有宫里知道,宫外百姓们,也当同乐才对。绿水,来。”刘贵妃对水月耳语几句,水月点头,立刻出门去了。
皇后自二皇子摔了腿失去太子之位后,便一直深居简出,连凤印也交给了皇贵妃,让她代理六宫,如非必要很少出门。
皇贵妃掌管六宫,自然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脱她的耳目。很快,有关出云公主心有所属的流言便被压了下来。但她没有想到,流言传得比她想想的要快。宫里虽然压住了,宫外却也听到了风声。
宁家消息灵通,当天便让薛氏找了个借口上了楚家门。
宁氏正在秀花,见嫂子一脸忧心忡忡,立即屏退左右,问她出了什么事。
薛氏将宫里传出来的话告诉她,问:“姑爷那日进了宫,可真是遇上了出云公主?”
“是,相公说在御花园碰上的,也不晓得公公怎么带的路,硬是让他绕了一大圈。”
“那出云公主怕是早有所图。”薛氏冷笑,她就说嘛,皇帝连上朝的都待不了半刻钟,哪里就想要要见个不久前才上过殿过了的新科状元。
宁氏听了她的话,可被吓得不轻:“嫂子是说,那出云公主早就对相公他……有意?”
“好了,你也别担心。凡是有父亲和你哥哥呢。再说,楚家可不是傻子,打断不会休妻另娶的。”薛氏道:“我今天来,便是给你们通个信儿,让楚家也早有防范。外头虽有流言,但不可当真,等姑爷回来了,你可千万不要跟他吵。先不说那出云公主是不是一厢情愿,她是公主做不得妾也断不敢逼着楚家休妻做驸马。你相公三岁启蒙,可是寒窗十五年考出的状元,当了驸马便不能出仕,这辈子便毁了。你公公是个有成算的,不会坐视不理。”
宁氏当然知道她说得有道理,可还是被气得不轻。
“这出云公主好不要脸,身为堂堂公主,不知庄重脸面,竟然想抢旁人的丈夫。”
“好了,时候不早,母亲还等着我回话呢。我先回去了,你去见见你婆婆,等姑爷回来,可记得千万不要跟他吵。”
“我晓得的,嫂子放心就是。回去告诉母亲,女儿好得很,让她不必担忧。”
让明星送薛氏离开,宁氏立刻抱着女儿去了杏花堂。
钱氏正在小寐,一睁眼就看先小儿媳在眼前她掉眼泪,可骇得不轻。
“这是发生什么事儿了,你哭什么?”
宁氏一见她醒,哭的更厉害了。
“母亲,有人要暗害相公,这可如何是好?对方还可能与宫里有关,儿媳怕的很。”
钱氏一听事关儿子,赶紧把她扶到身边,细细问是怎么回事。
宁氏一遍哽咽,一遍道:“相公不过进宫一趟,宫里立刻便传出流言蜚语来,说出云公主她,她倾慕我家相公。可是母亲,相公早有家事,这一点人人都晓得,公主她金枝玉叶,如何会看上一个有妇之夫。必是有人嫉恨相公他得了状元,意欲血口喷人,污了相公声名,断了相公前程……”
楚阳娿自薛氏来说话,她就醒了,听了薛氏的话她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她既希望流言是假的,又担心宁氏一时气愤跟家里闹翻。
谁知宁氏一进杏花堂便梨花带雨落起了泪珠子,待她开口,楚阳娿更是深感佩服。同样一件事,直接说出来就是吃了外面女人的醋,换个说法就是担心有人暗害丈夫。不管此事最后如何了结,在楚家人心里,她的表现总是好的。
钱氏听完,也是吓一跳,她知道自己儿子生的一表人才,可惹上公主却是个祸害。
好容易安抚了宁氏让她先回去,转手立刻让人出去打探。果然几个相好的夫人相继拜访,也暗暗提醒了外头是有流言传出,而且那出云公主看上楚域也确实不假,让楚家早作打算。
钱氏心中暗恨皇家公主们个顶个的没教养,却也只能无可奈何地等丈夫回来再商量。
楚山栎在公门当差,有得了信儿的僚见了他,一个暗示便什么都明白了。
他道不比钱氏担心,后宫家事,与他楚家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至于出云公主看上楚域?抱歉我家儿子早有家室。你便是公主,也不敢坏人姻缘自己硬抢,楚家和宁家,可都不是吃素的。
如今皇帝年事已高,虽早年也在提拔寒流,有心打压世族。但世族经营多年,哪有那么容易被打压下去。加上这些年皇帝上了年纪,精力也小了,太子尚未登基,还要拉拢世族,并不敢强人所难。
皇贵妃再胆大包天,也不敢不顾儿子前程。至于朝堂上,寒门出身的最重名声,断不敢抬着公主让人休妻另娶,留下一世骂名。便是有世家与宁楚二府作对,也不敢开这个头。世家最重传承,各个家族都有青年才俊。若是一个出云公主便要抢了人相公,以后其他人便有样学样了。皇帝,可不止一个女儿。而氏族中如楚域那样优秀的,却也有不少呢。当了驸马態出仕,世家培养一个人才花费多少心血,哪里会让一个女人给糟践了。
“那咱们现在如何是好?外头流言可传得厉害。”
“静观其变。”楚山栎道:“我楚家问心无愧,何必怕风吹树影斜?再者,咱们着急,有人比咱们更加着急,过不了几日,流言便会烟消云散了。”
第7章
楚山栎所说的更加着急的人,其中之一就有当今太子。
太子萧翰敬一下朝就急急忙忙进了元夕宫。
皇贵妃正在跟女儿说话,萧翰敬一进来,便冷着脸把宫女嬷嬷们全部谴了出去。
“太子这是怎么了?可是不高兴?”皇贵妃见儿子冷着脸,以为儿子又遇到什么为难的事了。
出云公主起身,叫了一声哥哥,见他似乎有话要与母妃说,准备回避,却被萧翰敬阻止了:“你就在这,不用回避。”
说完问皇贵妃:“母妃,那日可是你做主让楚家公子进的宫,还让幂云跟他御花园私会?”
“瞧太子说的,什么叫御花园私会?不过是偶遇罢了。”皇贵妃轻笑:“不过那楚家郎母妃到是打听过,的确是风姿不凡人才出众。”
“所以母妃不顾人家早已成婚,让妹妹做下这等没脸的事?”
皇贵妃一愣,继而也跟着冷了脸:“太子今日是怎么了?吃了火药桶一样句句带着火气?”
“母妃。”萧翰敬叹口气,看了一眼因他的话咬着嘴唇不高兴的出云公主一眼,道:“现如今外头都传遍了,说堂堂一国公主瞧上有妇之夫,成日茶饭不思,委实难听。”
“谁敢说我女儿闲话?”皇贵妃脸上一沉:“宫里流言蜚语早被我压了下去,居然被她传到宫外去,看我不……”
“好了,”太子打断她:“不管放流言出去的是谁,如今外面传得沸沸扬扬。有心人必定会抓着机会往父皇面前告状,为了妹妹的声誉,母妃还是早作打算。”
皇贵妃也犯了难,她原本的想法是,既然女儿看上了安国公家公子,她便寻着机会让女儿与楚域见面,待楚域对她女儿有了好感,再由楚家做主找借口休了宁氏。谁知这才刚让楚域进了一趟宫,外面就走漏了风声。
她们在宫里宫外不少对头,有人专心作对,定然不会让他们如意。她之前为女儿的打算,怕是行不通了。
她一边生气那些嫉妒她的人不知好歹,一边想着待到太子登基之后该如何收拾她们。
虽然贵为皇贵妃,又得皇帝宠爱多年,但对皇贵妃来说,儿子才是她的主心骨。如今见太子有了计较,便问他如何打算。
“此事是母妃办得不好,给太子添了麻烦。外头沸沸扬扬,以你的意思,咱们该怎么把事情圆回来?”
萧翰敬说:“妹妹已经到了年纪,先前选中的驸马她不喜欢便推脱了。原本她看上什么人也不是什么大事,可如今事情有变,母妃还是同父皇商量商量,早日为妹妹选个驸马。为她定了驸马,外面的流言也自然就不攻而破了。”
“太子哥哥。”出云公主闻言,红着脸说:“除了楚郎,我谁也不要,我的驸马必须是楚郎。”
“荒谬!”萧翰敬呵斥道:“那楚域早有家室,如何能做驸马?”
“那又如何?太子哥哥不帮我,我便去求父皇,父皇一定会为我做主的。”
萧翰敬被气个仰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