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还是惦记自己儿子的事情,不得不拉下这张长辈的老脸跟上去,涎着脸又问了一句:“大姑爷,过几天你再过来吧?那时候必定是……二太太那边会把事情办好的……”
卓世昀头也没回:“办好了再说。”走了。
吴三太太震惊的看着世子爷的背影走掉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喃喃的说了一句:“这还是……伯府家的世子?这都……什么教养啊?!”
……
吴苏带着丫鬟并卫妈妈回到了齐府。
进了府先来到了齐老太太这边请安行礼,回禀了一些自己回娘家的情况,当然只是说了说见到了父亲、母亲、姨娘,父亲让自己好好侍奉公婆祖父祖母。母亲也是这样的教导等等,余下的话没有多说。
那些话,自然有卫妈妈去说,卫妈妈作为旁观者说的话更清楚,何况这些话自己真的也没法张口。
齐老太太听了,安慰的点点头,道:“好,回去看看到底放了心,今天这样来回跑也累了,早点回去歇着吧。”
吴苏忙恭敬的行礼答应了出来。
果然她一走,齐老太太就去看卫妈妈,卫妈妈忙上前禀道:“果然和老太太猜的差不多,是她们那两个妇人的意思,大奶奶一回去就被亲家太太叫到跟前不知道说了什么,应该是叫大奶奶留下。幸而大奶奶聪明,去看了苏姨娘,找到了亲家二老爷诉苦。二老爷和二太太吵起来了。”
老太太听到这里扬了扬眉:“哦?”
卫妈妈躬身道:“因着叫奴婢在侧厢房喝茶,后来都去忙去了,大约的把奴婢给忘了,奴婢倒是听见了几句,亲家二老爷似乎是一点都不知道,只听见骂二太太半点脸面都不顾,吴家是个大宅门,不是他们一户,他二老爷也不是只有一个女儿。”
“亲家二太太明显是为了她的嫡女大姑娘,骗您说什么为了她们家三姑娘着想,不能看着三姑娘守空房不管,但其实……”说到这里,卫妈妈声音沉了沉,谨慎的道:“奴婢听着亲家二老爷骂,说大姑娘是他的女儿,三姑娘同样也是。阮氏若是不把三姑娘当人看,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他是不能答应的,他那张老脸还要呢。”
“这话什么意思?”齐老太太身子都坐直了,瞪眼看着卫妈妈。
卫妈妈道:“亲家二老爷和亲家二太太吵架的话里没说出来,但是奴婢后来和大奶奶就要出府了,却在门口遇上了东宁伯的世子。”
齐老太太脸一下就青了,重重的拍了一下炕几。
唬的卫妈妈忙上前双手拦着:“老太太息怒!您可千万别气着了,并不是只有我们几个,还有三太太在跟前呢。”
“到底打听明白没有?!”
卫妈妈也不敢啰嗦了,忙低头道:“奴婢喝茶的时候从小丫鬟嘴里打听出来的,他们府的大姑娘回府,是二十来天前小产的,身子都没养好就这么急匆匆的回娘家,显然是在夫家已经是不容了的,亲家二太太病了,大约的也是因为这个。至于那位吴三太太,她的儿子在外面和布政使司家的公子打架,把人家打的严重了,三房出了不少的银子当下打点,也找了不少的人。他们家大姑爷是世子,出面的话应该就能将这件事抹平了……”
齐老太太怒道:“所以就把主意打在了我们家孙媳妇的身上?那一家子真真的……不是,是那个吴二太太真真的不要脸!大户人家那么多,就没见过像她这样算计庶女的!真是亘古奇闻!一个庶女她想要卖几次?卖了一次不够还想在卖一次?出了嫁的庶女还要回去?不要脸,真不要脸!”
说着一气居然站了起来,手指头颤巍巍的点着门口,好像亲家二太太阮氏就在门口站着:“这样的事情亏她想得出来!也真亏她有脸居然还想办成!庶女在她眼里就是个物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她吴家还是书香门第呢!脸面呢?名声呢?”
卫妈妈并身边两个大丫鬟忙上前劝,劝着扶了重新坐下,卫妈妈道:“所以亲家二老爷知道了也生气的去骂,咱们家大奶奶也是小心翼翼的躲避着算计呢。您放心,这就是亲家二太太自己的意思,别的人只要不答应,她就是胡闹。”
伸手给齐老太太顺胸口,赶紧的道:“今天奴婢也开了回眼界,咱们家大奶奶瞧着不声不响的,竟然是个厉害的呢!从她嫡母房里出来,去看望了她的姨娘之后就没去别的地方,直接要走的,被吴三太太拦下了,将吴三太太臭骂了一顿!哎呦,您没见到……”
齐老太太听着心里已经些微的有些舒坦了,忙问:“怎么骂的?那孩子还会骂人?”
卫妈妈笑着道:“大奶奶是骂人不带脏字,说的还文绉绉的呢,奴婢可学不来,只听见话里有长舌妇,还说三太太离亲,您说这是不是骂吴三太太?吴三太太听了之后,哎呦那脸色又青又紫的就好像开了染坊一样,奴婢都瞧不下去了,吴三太太人家父亲是国子监的,被侄女当面的骂长舌妇……哎呦呦。”
果然老太太听了之后刚刚的怒气已经全都没有了,终于露出了笑容:“这是真的?”
卫妈妈点头:“奴婢哪里编的出来,骂完了吴三太太,东宁世子就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奴婢看大奶奶的脸色,大奶奶当时就气青了脸。谁知道亲家二太太、三太太都是诗书人家出身,竟然能干出这样的龌龊事?大奶奶行了礼当时就直接就出来了。”
齐老太太听了没说话,半晌才道:“不管他们府里如何,那孩子是真心实意的在咱们府过日子……现在就是咱们也有短处被抓着,不然的话,真想上门去啐那吴阮氏一脸!”说着叹了口气。
卫妈妈看气老太太平静了,也松了口气,忙端了杯茶捧给老太太,伺候老太太喝了一口,这才道:“去找大爷的人回来了,大爷……还是说下半年一定回来。”
齐老太太听得叹了口气:“这孩子倒是铁嘴钢牙的,前年找到他的时候就说今年下半年回来,倒是一直没改……不知道到底在外面做什么生意,为什么就不回家?”
卫妈妈点着头赞同:“是啊,原本大老爷一家也说下半年回来,倒是提前了。这样挺好,到了下半年,大老爷一家子终于团圆了,大奶奶也能见到大爷了。”
齐老太太听着这话里似乎有点什么奇怪的地方,觑着眼看着卫妈妈琢磨了一会儿。卫妈妈自己都不知道,看老太太看自己,忙住声也看着老太太,怕打断了老太太的思索因此没有敢出声,而齐老太太想了半天却又没琢磨出奇怪的地方来,便点点头,端起茶杯来喝。
……
锦之院。
吴苏回来了之后,到正房院这边看了看,丫鬟婆子们已经开始将屋里的家什集中到一个屋中,然后彻底的打扫屋子。
看看没什么,吴苏回到了自己院子,红罗和紫妮看到大奶奶好好的回来了,松了口气忙迎上来,迎进屋去洗漱了,换了屋里穿的衣裳,吴苏这才坐在了窗下的贵妃榻上。
红罗去叫小丫鬟沏茶,紫妮和蓝绸也出去了,这时候金缎才过来到吴苏身边,轻声的道:“大奶奶?”
吴苏看着她。
“今天……”金缎有些迟疑。
“有什么话说吧。”这几个丫鬟是吴苏很信任的,金缎年纪最大,也是最稳重的,想法也比较成熟,任何拿不定主意的事情,吴苏都愿意找她询问一下。
金缎这才道:“今天您那样说三太太,还有跟二老爷说了二太太的打算,就是彻底得罪了娘家那边,如今这边……还不知道什么样的情况,若是彻底得罪了娘家……”
☆、第10章 相公齐奕
吴苏听出来金缎的意思了:“你是怕我得罪了母亲,还有娘家三婶,而这边情况还是不明,连个后路都没有了?”
看到金缎点头,吴苏摇头道:“你难道还没看清楚?即便我没有得罪母亲和三婶,她们也不会为我考虑什么,依然只是利用我,那我来铺路……我若是还当她们是我的后路,那才是真的又笨又傻。”
金缎点头:“奴婢知道,只是这边到底……很多事都不清楚,大爷……也不知道为人,连大老爷和大太太什么性子都不知道,大爷什么时候回来连点风声都没有,您今后的打算,咱们也要想想啊……”
吴苏失笑:“不管往什么地方想,也不用想母亲那边,这还不明白么?婆家如今是我的庇护,正因为我有婆家,母亲才不能随便的怎么样了我,如果我如今还是在家里的姑娘,怕是早就被送到了东宁伯府,即便是为奴为婢……”说到这里又觉有些过了,叹了口气:“即便是为妾还是为什么,母亲是不会管的,只要能为大姐谋得一段休息的时间,这才是最重要的。”
这话却也不夸张,吴家二太太原本就是要叫大奶奶和离,去给世子当妾的。金缎也没了主意,只能叹了口气。
“去厨房说说,晚上不要做太多,我喝碗汤就可以了。”
金缎听了想劝劝,却又不知道还怎么劝,又一想,大奶奶爱吃自己做的小点心,不如去做点,也许就有胃口了,便答应了,去厨房做点心。
从正房出来,金缎叫红罗和紫妮去屋里服侍大奶奶,她叫上蓝绸去给做点心,顺便的两人也商量一下,姑娘的后路在哪里,这事情……娘家、婆家全都指望不上,可真愁人啊。
吴苏起身去后窗前站了,看着外面的芭蕉树,一株芭蕉树长得过大,叶子都要伸到窗户里来了,园丁的婆子原本想修剪了的,还是吴苏看到制止了,如今她伸手就能摸到芭蕉叶,边缘有些尖,轻轻的刮着,指尖有些痒。
如同成亲的那天晚上,手指尖的感觉。
成亲那晚,新郎官进洞房原本应该掀盖头的,却将喜娘们、丫鬟们全都遣了出去,盖头下的吴苏听着喜娘还在说:“这不合规矩。”
却并没有听见新郎官解释什么,仿佛只是做了个手势,亦或者怎么样,喜娘竟然没有在多说话,和丫鬟倒是真的退了出去。
新郎官就过来抓住了吴苏的手。
吴苏当时紧张的心差点跳出来,盖头下的脸也羞红了,低下头看到了新郎官的手,修长却并不白皙,有些黝黑,有些手指节粗大,手掌却温软,握着她的手,叫吴苏竟有种难以言表的感觉……
从没有男人碰过她,她紧张的头都晕乎乎的,身子都在微微的发颤。
那时候新郎官就是用他的指甲轻轻的刮着她的手指肚,从大拇指一直刮到小拇指,不疼只是有些痒,好像是故意的调皮,吴苏晕乎乎的脑袋也在有些尖锐的痒痒中清醒了一些。
新郎官的声音微微的低沉,却带着明显的笑意:“媳妇儿,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媳妇了,我一辈子都会好好的待你。”
听到这样的话,吴苏的心又开始跳的飞快,刚刚清醒了一些头脑又开始晕乎乎的,觉着自己被他抓住的手都红透了……
她出嫁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不论夫君是不是做生意的,只要对自己好就行,她所求得不过就是如此。现在,竟然这样轻易地便从夫君的嘴里说了出来,十三岁的她甚至有些激动。
但是她听到了他后面的话:“不过现在,你还小,我也需要搏出来一番局面,所以必须离开你……”
听到这话,吴苏晕乎乎的头脑一下子清醒了,惊讶的伸手想把盖头掀开。这个下意识的动作并不是为了什么,只是想看看夫君,也许想看到他脸上开玩笑的神情,他是再在自己开玩笑……
抬起的手被他抓住了,和另一只手一起被握在他的手里,他的手很大,合住将她的小手捂得严实,声音中的笑意也没有了,变成了郑重:“你不要胡思乱想,我不是嫌弃你——我怎么会嫌弃你?你不嫌弃我是个生意人肯嫁给我,已经是我的福气了,我离开只是因为一些事情必须离开。你和我,还有一辈子要过,这一辈子,足够我好好待你……你记着,我离开是因为咱们的将来,记住这个就行了。还有,其他任何人说的话都不要信,你只能……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