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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路可退 作者:北南

    萧泽低头蹭着林予的发丝:“其实什么取向都无所谓,反正——”

    “哥?”林予在对方的停顿中有些惊慌,“哥,我!”

    他噎住,和萧泽目光交汇,这些日子里第一次真正的目光交汇。萧泽眉眼锋利,眼中又毫无温柔亲切可言,低声切齿道:“反正,你就要滚蛋了。”

    勾着后腰的手猛然施力,林予在天旋地转中被扔下了床,他甚至打了个滚儿,脑门儿还撞到了床头柜。

    狼狈地爬起来,内裤里湿湿黏黏的很是难受,可他顾不得,趴着床边拽萧泽的被子哀求:“哥,我来找你就是想坦白的,我确实看得见,但我不是故意骗你。我摆摊儿算命一直假装看不见,我以后不了,以后改,你别撵我走……”

    萧泽投下目光:“没遇见我之前不也照常活着么,干什么痛心疾首的,骗上瘾了?”

    林予攥着被角:“哥,我再也不骗你了,我以后多干活,你说什么我都听。你别让我走,我没地方去,我就想跟着你。”

    萧泽不耐烦地看着他:“你这张小脸儿挺适合使苦肉计,但是次数太多照样没用。要么滚回阁楼睡最后一晚,要么咱们直接上一趟派出所。”

    所有说词都卡在喉咙,林予终于撒开了手。他爬起来在床边站着,急得眼角和鼻尖都红了。见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他只能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终于掉了泪。

    他在萧泽的视野里说了最后一句:“这些天,对不起。”

    门关上,脚步声轻得几乎听不到,萧泽靠着床头久久没有动弹,最后下床去阳台上抽了根烟。

    那个傍晚他把烟吹散在林予的脸上,其实对方都看得见。

    这忽悠蛋戏真好,瞎得可真自然。

    忽悠蛋已经上了阁楼,刚冲洗完换了内裤。

    林予光着两条腿躺在单人床上沉思,苦肉计的确使用得太频繁,他刚才居然都流出眼泪,他也很意外。不过他不想承认,刚才也的确又慌又怕。

    重点是萧泽已经不吃扮可怜这套,面上一丝动容都没有。林予翻来覆去地想辙,难道明天真的要滚蛋吗?

    他打滚儿卷上毛巾被,最后困得眼皮都睁不开了,干脆另辟蹊径。既然萧泽软的不吃,可能真的喜欢吃硬的,要不破釜沉舟,明早摊一套十个鸡蛋的煎饼果子,赶他走就撑死在门前。

    第二天一早,萧泽甚至没有去晨跑,直接上了阁楼。林予蜷缩在被窝里做梦,被踹醒时还直犯迷糊,他甚至忘了昨晚发生的事儿,傻乎乎地问:“哥,又要去跑步吗?”

    萧泽俯身拍拍他的脸:“收拾东西走人,别耽误你出摊儿。”

    林予一下子清醒了,坐起来缩在床角,还裹着被子:“你还没消气啊……要不你打我一顿吧,以后每个月交房租交饭费,晚上看店擦地还不行吗?”

    “别废话。”萧泽直接从桌上拎了林予的背包,把衣橱里挂的衣服胡乱地塞了进去。林予见状知道萧泽是来真的,估计说什么都没用了,毕竟他骗人在先。

    “哥,可我撞树都头破血流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还救你一命呢,功过相抵行吗?那你看我表现,我接下来戴罪立功。”

    “我额头的伤还没好呢,你说过至少让我养好伤……”

    “哥……你原谅我吧。”林予从床角爬到床边,把自我挽回的话都说尽了。他垂着两条腿,才发觉自己没穿短裤,惊道:“姓萧的!你不能赶我走!”

    突然来劲必然有诈,萧泽正好装完了背包,便转身盯着林予。林予跳下床,光脚踩在地板上,叉着腰仿佛还挺牛逼:“你昨晚揉我小鸟了,我才十七,你得对我负责!”

    萧泽忽然笑了:“我操过的人从这儿排到城门楼,揉你两下就得负责?”

    林予张着嘴:“城门楼……你别瞎吹……”

    萧泽打断:“怎么负?再给你开开苞?”

    林予叉腰的手呼塌就落了,他从没听过这么荤的话,一口气憋红了脖子和脸颊。

    耍赖不成反被臊,他认栽。

    穿上短裤,拎上背包,林予在前面走,萧泽在后面堵着退路。下到二楼时,林予忽然停住,好像想起来什么,扭头就往回冲。

    萧泽一只胳膊拦下:“别耍花样。”

    林予吭哧着说:“我想把你送我的盲文书带走。”

    萧泽的回答慢了两秒:“你又不瞎,用不着。”

    “我枕着睡觉!你送给我就是我的!”林予身子一矮从萧泽的手臂下钻过去,他大步跑上楼,再下来时抱着那两本厚重的盲文书。

    走到吧台前萧泽停了,看样子要就此别过。林予把书装好,然后捧了把猫粮蹲下,六只猫围过来吃东西,不懂这俩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林予开始道别:“老白,你的毛颜色太浅了,要趴在毯子上。小黑,晚上别站在门口,客人看不见会踩到你的。加菲,你不要整天钻车底,很危险。明远小慧,感情要一直这么好,别像我和某人一样,一夜之间就走到了尽头。”

    萧泽无语道:“一夜之前也没多好。”

    林予仰头反驳,神色极其认真:“你拉我跑步,还给我摊煎饼,我撞伤以后给我擦药,还吹我脑门儿。教我看盲文书,出门前反复叮嘱我,上台阶还会拉我的手。”

    “……”萧泽心里有点惊讶,但面上没表露分毫。他觉得这些啰嗦事儿并没有什么,一个屋檐下,这些发生在彼此之间很平常,何况还基于林予是瞎的。

    不过他不知道,林予自小到大从没感受过这些。

    林予觉得这些特重要。

    最后摸了摸橘猫,林予不舍地说:“陶渊明,某人也不喜欢你,要是有一天你也被赶出来了,就去公园找我吧。我可能不在一个公园长待,但我偶尔会来附近看看的。”

    其实这句是说给萧泽听的。

    “哥,我走了,要是时光倒流,我肯定不骗你。”林予后退几步,已经接近门口。他又退了一步,然后全力加速冲向了萧泽,直接撞上了萧泽的胸口。

    高大的身躯被撞得微微向后仰,萧泽任林予抱着,不知道这场离别戏要演多久。不料林予很快松开了手,小声而飞快地说:“哥,再见了。”

    街上人来人往,已经看不到林予的身影,萧泽靠着吧台清了这个月的账,清完坐在他的藤椅上修一架出故障的航拍飞行器。

    以前考察的时候,他们会拍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剪成纪录片,站在山顶,操纵着飞行器,要测算风向和风力,自由得好像自己在飞。

    把定位仪装好,萧泽望了眼窗边的单人沙发,空着的,还有点不习惯。

    他收回目光,继续修那架飞行器,修好后上阁楼试飞,推开窗户先想起了那晚大雨。林予呼救,差点摔个半身不遂,救上来以后还扯掉了他的浴巾。

    试飞成功,萧泽把窗子关上。刚整洁没多久的阁楼又空了,估计不多时也会再蒙一层灰尘。关门下楼,回卧室找烟抽,烟盒放在床头柜上,但先入眼的是那只写满字的地球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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