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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路可退 作者:北南

    “哥,你睡了吗?”

    林予轻声询问,然后极缓极轻地转过身来,眼前一片黑暗,只闻萧泽平稳的呼吸声。他徐徐靠近,仿佛一条无声匍匐的小蛇,等凑到萧泽身旁后,才朝萧泽放在身旁的左手伸出了魔掌。

    萧泽的掌心纹路分明,没有纵横生出的枝杈,三道主线遒劲有力,有冲破一切阻碍磨难的气势。顺着手指向下捋,骨节修长,比他的手大了三分之一。

    林予眨巴眼睛,心已经凉了。

    他摸得这样仔细,恨不得把自己指腹上的纹路碾到萧泽的指纹中,可都仔细到了这份上,他竟然什么都感觉不到。

    只剩怦怦的心跳。

    “我栽了,我栽了……”林予抬手抹了把脸,就着月光,伴着空调吹出来的冷风。他顾不上那么多了,磨蹭到床尾,又猛地抓住了萧泽的脚。

    手不行,没准儿这人天赋异禀,根线在脚上!

    林予又开始摸,脚踝、脚背、微微突起的血管静脉、脚趾、脚底板……萧泽好梦连连,突然置身于一片泥沼之中,左脚陷进去怎么拔都拔不出来。

    “操!”

    一声低吼,萧泽奋力抬脚一踹,咕咚一声,林予直接滚下床摔在了地板上。

    萧泽醒了:“你他妈老实点。”

    林予抱着膝盖在床边缩着:“我不闹了。”

    朗月如钩,林予面色恓惶,心中惊涛骇浪。他为什么算不出来萧泽的一点点信息呢?萧泽难道是他命里的测算之壁吗?

    掌运、摸骨、天眼、心术、风水,就连星座和塔罗他都懂,要是算命职业化,他得是国家一级占卜师,算命局局长兼书记。

    林予重新爬上床,换成正对着萧泽侧躺。

    他琢磨着,这人命得多硬啊,顽石一块密不透风,是他命里的克星吧?那就先走一步算一步,磨磨对方的性子,等人软化了,可能自然就能被他看透了。

    林予翻个身,上衣拧着露出一截腰,困倦非常也懒得管了。他今天演戏太投入,哭得像发了洪水,这会儿眼眶酸胀,闭上就再也睁不开了。

    床榻微微凹陷,空调已经自动进入睡眠状态,窗外月色皎皎,除了蝉鸣听不见其余声响。林予嗅着清香的枕套酣睡,全然没有防备。

    身后的萧泽却忽地睁开双眼,面色沉得像要违法犯罪。

    第3章 红拂夜奔

    睡着的忽悠蛋和世间其他十七八岁的花季男孩儿没什么区别,微微蜷缩着,偶尔咕哝一两句梦话。等彻底睡熟了,姿势千奇百怪,打都打不醒。

    萧泽拧开了壁灯,光线不甚明亮,但足以端详清楚旁边的人。他把林予仔细打量了一遍,抓住了刚才那双摸他的手。

    手上连一层薄茧都没有,如果真是乡下什么小月姐的孙子,从小不用下地干活儿?就算不下地,也不可能娇生惯养。

    再往下,短裤外的膝盖和小腿都光溜溜的,没有多余的肌肉,应该没有劳碌奔波过。萧泽把林予摆弄了一番,然后又下床打开了林予的背包。

    算准附近居民的近况,肯定提前做了功课,而且估计不是单独作案。

    萧泽把背包翻了个底朝天,里面只有几件换洗衣物和两本书,一本是《笑话大全》,一本是《笑话大全新编》。

    真他妈,瞎子看什么书。

    萧泽没搜集到什么有用信息,他重新关灯躺下,也准备走一步看一步。本来以为这忽悠蛋只是想骗钱,所以打算之后折磨折磨对方就得了,可是这家伙趁他睡着居然摸他的脚,这就不太正常了。

    别是个小变态。

    一切归静,那条薄被仍在中间堆着,两个人各占据一边,终于谁也没再折腾谁。晨光熹微时,林予梦见了鹅毛大雪,他裹紧自己的棉袄,在雪地里冷得栽了个跟头。

    雪是软的,可雪地上的大树是硬的,撞得他好疼。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他卷住了被子,滚到了萧泽旁边,正对着萧泽冷峻的面孔。萧泽盯着那双杏子一样的眼睛,操着刚睡醒时沙哑的嗓音:“看什么?”

    林予反应很快:“我什么也看不见。”

    萧泽又问:“昨晚摸我脚干什么?”

    林予回答:“其实我有一个梦想……我想攒钱开个盲人按摩店。”

    “是攒钱还是骗钱?”萧泽嘲讽了一句,翻身下床进了浴室。林予舒了口气,刚才可真是吓死他了,差点就要露馅。

    陪着孟老太吃过早餐就告了辞,林予背着自己的书包跟萧泽走了。他坐在吉普车的副驾上一动不动,总担心对方半路停下把他踹出去。

    萧泽单手握着方向盘,也不说话,看得出来不高兴,但看不出来是一分不高兴,还是十分不高兴。

    林予双目无神:“表哥,你的店在哪啊,附近有公园吗?”

    萧泽回道:“有,还挨着市公安局,你作案小心点。”

    林予干笑:“表哥你真幽默。”

    萧泽没骗人,那栋带阁楼的二层小楼位置不错,周边好几个大单位的宿舍,环境好,治安也好,警察见天牵着两条大德牧巡逻。

    终于到了,林予小心翼翼地开门下车,握着导盲棍跟在后面,走上台阶后乖乖地站在盲道上,带着初来乍到的无措。

    萧泽已经掀开了卷闸门,一阵子没来,门上被喷了涂鸦,他扭头见林予傻乎乎地站着,说:“过来吧,直走。”

    “嗯!”林予的戏从早上睡醒就开机了,他按照萧泽的指示直走,走了三步后便放缓了速度,因为玻璃门还关着。

    萧泽说:“一直走,不用停。”

    周围没什么人往来,层叠的大树叶子遮天蔽日,二层楼洋气又可爱,玻璃门干净得闪着光。林予带着微笑咬着牙,直愣愣地往前走,面不改色地对玻璃门来了场碰瓷。

    脑门儿磕得红了一片,操他妈了真是。

    萧泽揣着裤兜看戏:“不好意思,刚刚忘了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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