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有什么问题吗?”见楚桓的眉头纠结在一起,一副被深深困扰的模样,出于作为大师兄的责任,常蓦尘便主动问起来。
“那个……”楚桓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你身上有带被子吗?”
按规矩,凡是被罚上思过崖的弟子都要被没收储物法器,所以楚桓的储物镯老早就被收走了,现在他除了身上这件衣服以外,就剩一把剑了。
“被……子?”常蓦尘向来处变不惊的脸上有了一丝微妙,但随即又恢复如常,“倒是我考虑不周,忘了楚师妹如今封了修为便与常人无异,难御这思过崖上的风寒。”
听了他的话,楚桓忽然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请求有多奇葩。别的不说,楚嬛的这句身体早已是筑基后期,夜里多是打坐修炼,又怎会睡觉,更何况还是在思过崖这种宗门弟子悔过的地方。
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水,既然收也收不回来了,楚桓便干脆破罐子破摔,腆着脸获得男主友情赞助的月华锦衣一件。
“忘记说了,”告辞前,常蓦尘又记起一事,“沈千衣已经通过尚武堂正式向你邀战,比试时间为三日之后。”
可以,这很沈千衣。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楚桓还是方了。可是他会方,楚嬛却绝对不会方,所以他此时的心情决不能让常蓦尘察觉。他强作镇定地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话既已传到,常蓦尘也不多做逗留,转身便下了山。
而在常蓦尘下山后,楚桓这边却是恨不得在地上滚上几圈。诶呦喂,沈千衣那个暴力女发出挑战了,还有不到三天,他到底该怎么应战!
第4章 四脸懵逼
在得知沈千衣要揍他之后,楚桓一个晚上愣是提心吊胆地没睡好。再加上思过崖上实在是太冷了,所以天还没亮,楚桓便哆哆嗦嗦地提剑出了山洞。
楚桓在穿书之前可是个地地道道的宅男,别说是舞刀弄枪,连一千米他都是全系倒着数的。现在忽然有人说要和他比试,除了临阵磨枪他还有什么办法。
寻了个空地站好,他拿着剑端详了半天,才试探性地挥舞起来。
很快,楚桓就欣喜若狂起来。
虽说他对修仙对剑法是一窍不通,可楚嬛这具身体却仿佛有记忆般的带动着他下意识的去做。一套流云宗的入门剑法舞动下来,竟是行云流水,毫无障碍。
谢天谢地,虽说不能就此彻底放下心来,可楚桓到底是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三天,楚桓在山上可是拼了老命的练习剑法,虽说还没有内力可用,但到底还是先要熟练一下基本功,免得到时输得太难看。
三日时间一晃而过,有了不想被单方面虐成狗的动力,一直练剑,楚桓倒是没觉得在思过崖上的日子有多难过。
来带他下山的还是之前的弟子,楚桓老早就收拾好了被他当成床单铺在地上的男主的衣服,就等着下山。
不是他娇气,实在是山洞里条件太过艰苦,地硬透风不说,还整天有各种小虫子在身上爬来爬去,简直不是人呆的地方。
远远地见着人,楚桓眉飞色舞地迎了上去,正想催着他赶快走人,却见那弟子泪眼汪汪地看着他,哽咽了半天,吐出来一句:“楚师姐,这些天你受苦了。”
楚桓一下子笑不出来了,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心想这九华宗的弟子简直有毒。
有毒的九华宗弟子这还没完,只见他一脸悲痛地背过身去,对着空气说道:“师姐,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可你还是要保重身体啊。”
急吼吼下山的楚桓:“……”喂,这位大兄弟,说好的下山呢,你这背过身去一副不看不看我不看的样子是闹哪样?
楚桓莫名其妙,上上下下打量了自己一番,衣服穿得好好的,也没口臭,也没——卧槽,他好像没洗脸没梳头也没刷牙!
蓬头垢面的自己也依然能被人奉为女神,看来这楚嬛长得确实对得起天地良心。
山顶既没用品也没清水,洗脸刷牙是没戏了,所以楚桓用手擦了擦眼屎就当洗过脸了,至于头发,他是真的无能为力。
虽然楚嬛的头发真的很顺很柔很美,但长在自己身上真的不是一件多么值得让人高兴的事情。留了二十几年的短发,让他忽然会梳那么复杂的发髻,简直不能更加强人所难。所以最后楚桓就姑且用手把头发捋顺了,然后随便系了个结扎在身后。
用了两分钟不到就收拾好了自己,楚桓走上前去拍了拍那名弟子的肩膀示意让他带自己下山。
还好这次没再出什么幺蛾子,那弟子见楚桓头发松松散散地系着,只当是她心情不佳,又感同身受一般的红了眼眶,但他这次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乖乖地带着楚桓下了山。
楚桓以为自己终于可以下山,心里盘算着回去一定要先洗个澡,痛痛快快睡上一觉,然后再送上去给沈千衣那个暴力女揍一顿出出气。
可真当到了山底,楚桓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天真,尼玛眼下这成百上千密密麻麻清一色身穿九华宗弟子服饰的人都是哪儿来的!他怎么没听说思过崖山底竟是宗门修炼圣地这件事?
可很快他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只见远处半空中有一道横幅,上书“热烈欢迎楚师姐下山”,而左右手持横幅的,赫然是两个御剑而起的宗门弟子。
噗!众目睽睽之下,楚桓吐了一口血,一声不吭地晕了过去。
……
楚桓做了一个梦,他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纵览了楚嬛的一生。
从年少风光到男子身份暴露,楚嬛一夕之间从天之娇“女”沦为恶心的变态。心中懵懂的爱恋尚未发芽,便被心怀不轨的韩启修囚禁打压,九阴之体带来的百年修为区区几月便做他人嫁衣。
不甘、憎恨、恐惧、绝望……所有负面的情绪仿若化作实体朝着楚桓压来。他一动不能动,只能看着楚嬛被韩启修一次又一次的羞辱,所有的风华正茂消失殆尽,哪里还有往昔楚仙子的绝世风华。
站得越高,摔得越痛,楚嬛一次又一次的被践踏在泥泞里,想过死想过逃,却无一例外全部落空。最后,当他最后的一丝作用都被韩启修压榨完毕后,瞬即变为苍苍白发,唯有一双眼睛还闪烁着刺骨的恨意。
他恨,他恨,他好恨!恨韩启修,恨这世人,更恨这冥冥天意!
九阴之体,倾世容貌,逃不脱的坎坷曲折,这哪一样是他想要的!可这天,偏偏全让他一人生生受了,敢问他又做错了什么!?
楚桓站在原地,被楚嬛那一眼看得遍体冰冷,竟觉得楚嬛的眼睛恍若能穿透时空,直直地看着他。
他不知道,自己一时恶趣味爆发写下的人物,如果真实存在竟然这么悲惨。
恍恍惚惚地睁开眼,看着陌生的床顶,楚桓犹自沉浸在梦里,久久难以回神。直到“砰”的一声在耳边响起,他才怔怔回神,扭头去看,发现一个头梳双髻的小童正坐在他床边揉着脑袋哼唧着。
揉着被磕红的脑门,小童睁开睡得迷迷蒙蒙的眼睛,一低头,发现有个人正盯着他看。
默默对视两秒钟后,小童受惊似的蹦了起来,急火火地窜出房间,嘴上还大喊着:“师尊,师尊,楚师姐醒啦!”
“慌什么,慌什么,你瞧瞧你这成何体统!”房间外传来一连串的呵斥声,伴随着小童不服气的嘟囔声,房门被人从外面再次推开。
楚桓坐起身,看着走进来的大胡子,第一时间就记起了这人是谁——丹草峰峰主,许海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