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韦妃此时哪里还想到这个呢,几乎是哭天抢地地扑在昏迷不醒的大皇子的床边,看着他奄奄一息,七窍流血的样子,心里慌张得什么似的,只紧紧地抓着大皇子的手与人尖叫道,“还不快快为殿下看诊!”
大皇子不能死。
她此生倚靠这个男人,若是他没有了,自己就算是完了。
世间有几个靠儿子就能笑傲京都的禹王妃呢?
“母亲。”楚昊好容易好些,今日叫韦妃给拉住来在众人面前装个孝子,叫里里外外忙碌诊治大皇子的陌生人给吓坏了,又见大皇子浑身都是鲜血脚印儿什么的,泥泞不堪,吓得直往韦妃的怀里钻,哭着叫道,“父亲怎么了?昊儿害怕!”
他从小儿叫韦妃爱若珍宝地养大,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又觉得血迹恶心吓人,便大声叫道,“父亲可怕,咱们避开呀!”
他倒是个孝顺儿子,知道拉着韦妃一起跑。
“不许说!”韦妃见楚昊这话出来,一旁大皇子身边的丫头们脸色都变了,看向楚昊的眼神多为鄙夷,急忙捂住了儿子的嘴。
此时一个太医正用针给大皇子刺人中,幽幽醒转的大皇子殿下才一醒,就听见了好儿子的叫嚷,只觉得心中一凉。
这些年,他是真的宠爱着眼前这个女人和她的儿子的,再没有想过,这母子两个竟然都这样没有良心!
怨不得是贱妾庶子呢。
大皇子心中冷笑,不由自主地想到楚白与楚离与自己争锋相对却不落下风的样子,想到那凛凛的风采,再看鼻涕眼泪缩在妇人怀中的楚昊,大皇子就觉得心中怒火就起来了。
他英雄一世盖天地的英豪,嫡子们生得绝伦出色,虽然与他不亲近,不过只要他慈爱些,总会转圜。连庶子楚峰都强悍英武,比楚昊强出不知多少去。从前不知为何被贱妾蒙蔽了眼睛,叫他看不见儿子们的好,大皇子便有些后悔。
还是施恩晚了。
若早几年他便善待几个儿子,如今正是他的臂助,也不会叫晋王这等庶出得意。
“殿下别动,伤势更重了。”一旁的太医那是当初经历过魏国公被火烧之后的重大抢救考验的,别的医术不好说,给人抢出一口气儿来可以有。
他小心翼翼地给大皇子给包扎好,又命人去煎药,见大皇子微微颔首,虽然狼狈虚弱,却到底还有一点儿底子因此并未厥过去,迟疑了一下方才轻声说道,“殿下的身子骨儿多年旧患在身,似乎并未好生调养,如今内中空耗,外强中干,您要好好儿休息。”
“旧患?”大皇子行军打仗这么多年,伤势无数,看了的大夫也不知多少,竟不知自己竟有空耗之症,顿时脸上微微变色。
“殿下有旧患,可会有事?”韦妃急忙抱着儿子冲过来问道。
她也浑身狼狈落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的疯婆子,这太医在心里诧异了一下大皇子的审美,这才恭敬地说道,“并无大碍,只是……”他微微一顿方才纠结地看着大皇子低声说道,“殿下这些年自己感觉不到?您时常虚汗头晕,”见大皇子脸色凝重地缓缓点头,他吞了一口口水方才继续说道,“双手微颤,若饥饿时眼前发黑……房事……”他目光闪烁了起来。
“房事无恙。”这个大皇子绝对知道,断然说道。
“旧年,殿下是不是有刀伤于下腹?”这太医不置可否,突然问道。
“你这个也看出来了?”大皇子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双手死死地抓住了身下的锦被绫罗。
废话,好大的刀疤呢……
“虽房事无恙,只是却子嗣有碍,不过您有了四位公子,也不必在意这个。”这太医咳了一声,十分直言不客气地说道,“只是下官又从殿下的脉象之中诊出,殿下从前服食过妨碍子嗣之物。此物寒凉入骨,虽您不能察觉,却隐在您身体之中,如今寒凉虚寒,又内中空虚,才叫您的身子越发坏了。”
这太医并没有什么不敢说的,不要说他说的都是好话实话,就说的不好听,一个过气的皇子,能拿他怎么办呢?
过气的皇子不如狗啊!
他说得淡定,大皇子的脸却陡然变了。
“不利子嗣?”他突然想起来,果然,打从禹王妃诞下楚离之后,知道十几年前,韦妃才好不容易给他生了一个儿子。
也因韦妃生子,他才更宠爱她。
不过如今想起来,怎么他当年那么多的姬妾,或是独宠韦妃的时候都不能有孕,那时候,韦妃突然就有了自己的骨肉?
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来的?
“贱妇!”几乎是一瞬间大皇子就想到那时韦妃入京之事了,又想到那日如意说起韦妃与魏国公密谈,他心中本就都是猜忌,如今更是眼前发黑,只气得浑身发抖,见韦妃还用担心无辜的眼神看着自己,大皇子就觉得自己头上一定是变色儿了,什么都不顾抬手就是一个耳光,看着韦妃惨叫一声跌坐在地上,他见楚昊吓得在一旁嚎啕大哭,越发觉得这性子不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