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看得出是强吻,是因为被吻住的王紫云明显一脸抗拒,只不过她被黄沙的手臂牢牢困在轮椅内,扣着后脑挣扎不得。这个场景略尴尬,李慎愣了一下就反应过来,二话不说掉头就走。
可惜迟了……他被王紫云看见了,后者拼命挣脱出黄沙的桎梏,叫了声他的名字。
李慎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慢吞吞转回身,冲望过来的两人看过去。黄沙的脸皮居然还撑得住,没露出什么异样来,反倒是把他叫住的王紫云有些羞恼,十分不淑女的骂了声娘。
“呃,那个……”李慎摸着鼻子道,“没事儿,我就先走了?”
“不,你过来。”王紫云冲他招手道,指了指身边的黄沙,一脸不耐烦道,“把这疯狗领走,赶紧的,谢谢啊。”
李慎看看黄沙,又看看王紫云,然后一拍脑袋:“哦我想起个事……”
当着那俩人炯炯有神的目光,他撒腿就跑,跑没两步,噗通倒了。王紫云锤着轮椅狂笑,结果笑岔了气,咳嗽起来,黄沙赶忙给人拍背顺气,过得片刻,两人才发觉不对劲,王紫云敛了笑,与黄沙对视一眼。
——趴在地上的李慎没动静了。
“他这是身体的自我保护,就像动物的冬眠一样,在能量不足的时候自动进入休眠状态,降低消耗。”
又一次陷入昏迷的李慎被送回古柏路李府,庚衍叫来张普求,后者查看过李慎的情况后,作出了上述结论。
“能量不足?”庚衍敏锐的注意到这话中的关键词,提问道,“你是说他体内的异种能量?”
张普求推了推眼睛,耐心解释道:“李慎现在的情况很特殊,他体内的源脉都被异种能量取代,而这种异种能量需要吸取源能作为养分,来维持自身的消耗。我所说的能量不足,就是指李慎从外界摄入的源能,不足以提供他体内异种能量的消耗。”
“补充源能的方法应该有很多。”庚衍道,“只要提供给他足够的源能就可以了,对吗?”
“嗯,理论上是如此,不过他体内的异种能量相当不稳定,我不建议通过强行灌输的方式给他注入源能,最好是等他醒来,让他自己有意识的吸收。”
张普求说着话,破天荒露出了一丝犹豫之色,顿了顿道:“问题的根本还是出在他体内异种能量的暴动上,最好趁着他现在还能保持清醒的意识,把空山金交给他,以免情况进一步恶化。”
庚衍愣了愣,随即低声嗯了一声。
傍晚时分,李慎终于醒了。他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随即意识到这是哪儿,扭头看向身边搂着他的庚衍。或许是一直没能好好休息的缘故,庚衍的眼下带着明显的灰影,他侧身躺在李慎身边,一只手臂搭在李慎腰上,呼吸很轻,正在浅眠。
李慎挪了挪脖颈,凑过去亲了亲他的鼻尖,于是庚衍毫无预兆的睁开了眼。没有伪装的冰蓝色瞳孔定定注视着眼前的李慎,眼瞳深处的冰冷一点点化去,变成温暖而宠溺的笑意。
“……醒了?”
“嗯。”
李慎将手伸进庚衍腰下,将人揽到身上,手臂交叠合抱在对方身后。庚衍微微撑起身,笑着问他想不想吃东西,李慎摇摇头,说你让我咬两口就够了。
庚衍默然看着这货,半晌,把嘴唇凑上去送给人咬。
“哦对了,有个事忘了跟你讲。”李慎突然一本正经的对庚衍道,“昨天我在蓬莱城外面,看见金色的三叶草了。”
“嗯。”庚衍点点头,“我也看见了。”
“啊?”
“好多人都看见了,就在长安的城墙上。”
李慎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一副被打击到的表情,很显然,他是以为只有自己看见了那传说中的金色三叶草。传说中,金色三叶草是幸运的象征,看见它的人将得到幸运女神的庇护,而它也是佣兵公会的标志,被印在每一本佣兵执照的封面上,是长安人最熟悉的幸运图案。
“我还想捉一片,带回来给你看呢……”李慎沮丧的嘟囔着,抱着庚衍在床上打了个滚,庚衍按住他想要解开自己腰带的手,微笑着用不容置喙的口吻道:“起来,去吃饭。”
四只眼睛对在一处,半晌,李慎举白旗投降,悻悻然从庚衍身上爬起来,下床吃饭。副官含着一泡热泪亲自来送餐,被李慎一巴掌把满腔肺腑之言都糊了回去,又被当成电灯泡碍事,只得委屈巴巴的滚走。
晚饭后,等人收走了碗筷,李慎坐在桌边,撑着脑袋,向庚衍要他的刀。
庚衍愣住了。
“布十找我谈过了。”李慎平静道,“眼下这时节,他信不过你也是情理之中,我答应他,在这场战争结束前,会约束你的行动……你要是不愿意,我就再去找他谈。”
庚衍沉默片刻,问:“你希望我怎么做?”
沉静而略显压抑的气氛在屋内蔓延,李慎与庚衍一个坐在桌边,一个站在房间正中,彼此之间短短不足两米的距离,却仿佛隔得很远。李慎垂下支在桌面上的手臂,有些疲倦的靠进椅子里,低头道:“我脑子有点乱。”
庚衍安静的注视着李慎,半晌,转身走到衣架旁,拿起那柄漆黑的长刀,回到李慎身边,将刀放到桌面上。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很难从心中移除,庚衍清楚自己所做过的一切都令李慎难以再对他抱有信任,他也从未这般去奢求过……只是之前李慎将那个箱子,将这柄刀留给他的时候,他是真的很高兴。
“别人怎么想,都无所谓。”庚衍伸出手,抚摸李慎的面颊,淡然道,“能叫我在乎的,只有你。”
“呵。”李慎低着头轻笑出声,然后抬起头,看向站在面前的庚衍。
“你这样说,更叫我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他叹息着伸出手臂,一把将庚衍扯进怀里,不容分说的堵住了那张无声翘起的嘴唇。
………………
李慎以养伤的名义光明正大的开始旷工,连着三天窝在家里跟庚衍各种甜腻腻。副官有一次恰好看见两个人在庭院里互相喂桃子,你咬我一口,我咬你一口,两个大男人,别提有多恶心了……反正当事人自己是一点没觉得,还完全乐在其中。
第四天早上,李府门口多了位不速之客。
这位爷一大早将门拍得山响,嗓门更是大的能从前门传到后院去,连副官都被从床上惊动到,一个激灵爬起来,忙不迭去前面请人小点声,别吵到他家后面那两位主子。结果等他跑到大门口往外一看,当即二话不说扭头往回走,却被人一把给扯住了。
“耿爷,早啊。”副官强扯着笑脸跟人打招呼,不自在的想掰开人拽着他那胳膊,“那个,您有何贵干啊?”
耿连成五根手指头像铁箍子一样,将他死死攥住了,皮笑肉不笑道:“早啊,刘先生,你们家慎爷起床了吗?能劳烦替耿某向他问一句,他把我们庚帅藏到哪去了?”
副官一张脸快要苦出水,支吾道:“这,这……您这不是为难我嘛耿爷……”
“成,我不为难你。”耿连成点点头,将他向后一扯,一抬脚就迈进了门,“我自己找他去问。”
副官被他一把甩出三米远,踉踉跄跄站稳身,抬眼看人已经没影了,当即吓得三魂没了六魄,赶忙往里追。可他哪赶得上耿连成那速度,等他冲进前院门,人已经过了后院门,扯着嗓子在那吼——
“李慎!李慎你给我出来!李慎!——”
“诶哟我说耿爷您别……”副官连滚带爬的冲过来,拼了小命的想让人闭上嘴,结果就听不远处房门一响,光着膀子只穿一条单裤的李慎从门内打着呵欠走出来,浑身带着掩不去的情欲气息,挑眼看向耿连成。
“大清早的,你有病啊。”李慎不耐烦道,“找我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