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早上没什麽事。」白天谈,速战速决。
「不,下次好了。在这里不方便说,而且我待会有课。」
不方便说?什麽样的事情在这里不方便说?他没有和同事社jiāo的习惯,在这里不方便说,那麽,哪里才方便说?
上课钟响了。施玉卿匆匆说:「下个礼拜……呃,不,下下礼拜四呢,沈老师方便吗?能不能腾点时间出来?」
下下星期四啊……沈冬生只得点头。觉得好像在订条约。
「太好了。」施玉卿嫣然笑起来,「啊!我该去上课了。」然後匆匆走了。身影阿娜多姿,比例相当的好。
他这还是第一次注意到。多数的女老师,尤其有点年纪的,都是一身颜色黯沉、古板老气的打扮,几乎去xing别化。久了,他也不会特别去注意女老师的装扮。这时他才发现,如果拿掉那付大眼镜、上点薄妆,稍修修饰一下,施玉卿应该算是个上相的女人。
不过,这跟他没有关系。可就这点奇怪,和他没有关系的施玉卿,究竟找他做什麽?
「嘿!」蔡清和的大嗓门闯进来。「真悠闲,一早就在这里喝咖啡。」
「要不要来点?」最近,美术教室好像变成一个热门的观光地点,访客特别多。
「不了。」蔡清和猛摇手,「我刚刚看到施玉卿从这里出去,她找你做什麽?」
「也没什麽。」他也不知道。走到洗手台,把咖啡倒掉。「早上没课?」
「十点才有。」
「看来你也很闲嘛。」沈冬生促狭的扯扯嘴角。
蔡清和甩甩头,「还说!越来越不好混喽。现在的家长罗嗦得很,学生成绩不好全怪在老师头上。还有——」他伸根手指朝上比了比。「那些人也挺烦的,要求一大堆。」
沈冬生又勾起嘴角微笑起来。蔡清和抱怨得很实在,他完全同意。教书就是这样的立场。
「还是你好,悠哉悠哉的。」一副羡慕的口吻。「你这间美术教室就像世外桃源,天高皇帝远,爱作啥就作哈,也没人干涉,难怪你老是躲在这里。」
「我也有到办公室露露脸的。」
「你只是偶尔露个脸,我呢,可得天天上朝!」
「别说得那麽夸张。你们是朝廷重臣,位高权重,和我这种边疆官吏不可同日而语。权责不同,我悠闲是必然的。」
「嘿,沈冬生,你还挺幽默的嘛!」蔡清和白他一眼,话从齿缝蹦出来。
黑色的幽默。沈冬生走到大桌边,整理学生jiāo的作品。他以前不笑,也不擅长讲笑话的;现在,他也不喜欢那种发花似的笑,只是……
「这个礼拜六,我要跟王月霞见面。」蔡清和忽然说道。
「哦?怎麽突然这麽决定?你不是说太麻烦了?」
蔡清和耸耸肩,说:「她没事就打电话过来,基於礼貌,我也该回电话吧,然後她又打过来,结果就变成这样了。」
「这样很好啊。像你说的,顺其自然嘛!」
「是啊。」蔡清和显得有气无力,「你呢?」
「我?」沈冬生摇头。
「你呀,」蔡清和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
沈冬生把杂乱的桌面整理清乾净,然後倒了一杯水。
夏天快要来了,炎热的日子将要笼罩地球表面。
生活在这颗惑星上的他们,又将要重复一段燠躁的季节。
※ ※ ※
「一个人悲伤时,总是喜欢看夕阳。」书里,小王子这麽说。
春天的夕阳没有夏天来得艳灿,却也有一种迷蒙的忧伤。日落时分,容易令人感伤。悲伤的人看夕阳,也许有一种负负相乘的疗伤作用吧。
「为什麽来看夕阳?」徐夏生半眯了眼,望著沈冬生。因为半迎光,夕阳光由斜侧面照落,她半边脸浴在暖黄的阳光中,半边脸隐在暗沉里。
「不为什麽。」只是想。沈冬生转头,同样侧了半边脸庞。
「这样也好,总比一个人看好多了。」有点风,吹散她的喃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