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看看,你长得也还行。
钱薇倒退几步,惊疑不定地摸着自己的脸:还,还行吧,谢小少爷夸奖。
朱建业背着手,少年老成地围着钱薇转了一圈,摇摇头道:也看不出什么好来。
这,小少爷,是王公子说了奴婢什么吗?
朱建业道:他年纪也不小了。
朱建业侧头望着天空一叹,那架势,仿佛比他哥哥朱建光都老了一辈,年纪直bī老郡王去了。
这孩子,是不是读书读傻了?真本事没学到,装腔作势倒先学会了。
钱薇纳闷地想着,难道这就是王逸所谓的不对劲?
他这辈子过得都很苦,你对他好一点。朱建业丢下一句老气横秋的话,悲天悯人地看了钱薇一眼,踱着老人步一颤一颤地进屋了。
钱薇当机立断,去了王逸屋里,把人从chuáng上扯起来了: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王逸顺势搂住她腰,披散着头发道:哪里是我搞鬼?你不觉得小少爷的样子,更鬼吗?
钱薇眼睛一眯,道:他在学老郡王?
王逸赞许道:傻孩子,真以为府里会有人吃这套呢。
钱薇松了口气,把王逸甩回chuáng上:这下我可放心了。
她拍拍手,步子轻松地往门外走去。王逸挣扎起来,不甘心道:喂!就这样?你就不问问,我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钱薇扭头白了他一眼:占我便宜的话呗!你这狗嘴,还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王逸眼睁睁看着钱薇走了,半响,伏在被子里,吃吃地笑了起来。
昨天,王逸来找我了。朱建光轻咳两声,用一种钱薇前阵子才看到的、略带尴尬和忍笑的奇异神qíng道。
奴婢不改嫁。钱薇斩钉截铁道。
朱建光好笑地看着她,用一种商量的语气道:要么,先成亲,不一起住着,你要实在不愿意,再离?
钱薇惊道:这鬼主意,是您想出来的,还是他想出来的?
朱建光道:怎么,不愿意?
不愿意。
看起来,这是朱建光更期待的回答,他似乎很乐于见王逸吃瘪。
钱薇福了福身,去厨房查看晚饭准备qíng况了。再去厨房前,她先绕道去了王逸的屋子,也不进门,站在门外,对王逸道:别折腾事了,你就是能把老郡王招魂了,让他来bī我,我也不会同意的。
王逸失望道:难道郡王殿下没直接指婚吗?哪有还要过问奴婢意愿的?这还算是主子吗?尊卑有序哪去了?
钱薇若有所思地看着他,道:他不希望咱们成。要么是不希望我嫁你,要么,是不希望你娶我。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
王逸笑道:女生外向呗,怕你跟了我,心就不在他身上了。
就是不给跟你,我的心也不在他身上。钱薇小声道,我的心只在我自己身上。
王逸大笑起来:我就知道!
☆、第九世
不久之后,更雷的事qíng发生了。
钱薇真是没想到,自己的终身大事,竟牵动着这么多人的心。
这日,去例行替朱建光看望太妃时,钱薇问了侍女几句套话后就想走,不想那侍女吞吞吐吐地把她拦住了,说太妃有话要和她说。
钱薇小心翼翼地进去了,见一脸老态的太妃斜倚在chuáng上,仿佛鬼魅一般幽幽地看着她。
他要成亲了?
是,是朔方胡家的三小姐。钱薇道。
太妃嗤了一声,道:一个huáng毛小丫头,进来就捡现成的。你呢?你什么时候成亲?
钱薇不想话题会转移到自己身上,纳闷道:奴婢嫁过人了,无意再嫁,只想专心伺候郡王与未来的郡王妃,谢太妃美意了。
太妃冷冷道:你不嫁王逸吗?
钱薇愣了愣,没有回答,福了福身,飞快地离开了。
太妃虽然滩了,但是府里的眼线还在,毕竟,她还有一个儿子呢。钱薇与王逸这几年经常来往,府里以为他们俩好上的,也不是少数。
只是,太妃为何有此一问?都这个时候了,她还会关心一个叛变了的小qíng人的婚事吗?太妃的jīng力,不该都放在朱建业、朱建光的身上吗?
你到底是什么人?钱薇问道,她突然觉得,自己要是不问明白这件事,可能还逃不了一个惨死的下场。
你就不怕,知道越多,死得越快吗?王逸笑道,将盒里的鱼食都撒到池里,引得鲫鱼疯狂地吃食,那架势看来是要撑死几只。
钱薇的目光被那些鲫鱼吸引过去,它们无法判断,自己吃的是不是太多了。自己呢?自己到底该知道到什么程度,才是恰好的?
钱薇坐到王逸身边,盯着他道:那,你就斟酌地告诉我一点,不要让别人知道。我的命,可都攥在你手里了。
王逸奇道:你是那种把命运教到别人手里、任人主宰的女人吗?
我不是,可是这事我说了不算。钱薇摊手道,我是看出来了,这个府里,谁都能咬我一口,包括你。
王逸瞧了钱薇许久,才道:认识你越久,你就越让我欣赏。
不好意思,我是为活命才长成这样的,不是为了让你欣赏。钱薇笑眯眯道。
王逸把食盒往水里一扔,也不知有没有砸晕几条鱼。他示意钱薇跟上,带着她左饶右饶,到了一个偏僻的、已经被废弃多年的院子里。
钱薇本以为他是为了找一个说秘密的好地方,结果王逸看着院子那破败的几间屋子半天,指着其中一间道:我就是在那出生的。
钱薇讶然道:你是府里的人?
王逸点头:我是老郡王的私生子,我娘怀孕时,正赶上皇后娘娘为堂妹选婿,府里就隐瞒了我娘的存在。我出生那天,就是老郡王与那位堂妹赵氏大婚的日子。我长到四岁,赵氏才知道了我的存在,我被送到庄子里,一直到如今这位太妃进了门,府里才派人将我接了回来。
最开始,老郡王不敢承认我的身份,假装我是什么亲戚家的孩子。太妃便认了我做义子,其实是给她当qíng人。太妃捏着老郡王的把柄,老郡王对我又没有感qíng,我便就真的得了这不明不白的身份。我再当不了老郡王的儿子了,朱建光、朱建业都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只是他们都耻于认我。
钱薇眨眨眼,表示对贵族的想法真心不懂了。这个倒是说法完美地回答了,为何从太妃到朱建光、从刘先生到朱建业,都在关注她和王逸的事主要是在关心王逸。
怪不得,怪不得王逸能参与到朱建光□□的事里,因为他是朱建光的亲哥哥,根本无法站到太阳底下、只能依附朱建光的血亲。朱建光登基后要杀他,也是为了遮丑,这事太有损皇家颜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