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刘氏院子里洒扫的小丫鬟偷偷嚼舌,容姨妈此次也是因为容姨丈又纳了一房姨娘,心里不痛快才带着儿女来浔州散心的。若问沈画棠是怎么知道的,自然是秋水那丫头从别人那打探的小道消息。
沈画棠在刘氏身边站了一上午只觉得腿脚酸痛,刘氏为显自己的尊贵和体面也不说叫她们这些庶女们坐下。沈画棠已经听见身边的沈画盈暗自骂了好几回了。已经到了快用午膳的时辰,匆忙的未用早膳的沈画棠似乎闻见了阵阵饭菜的香气,正待她饿得头晕眼花在心底骂刘氏这就是苛待儿童时,突然一阵欢声笑语从外面传来。
刘氏忙起身迎了出去,一脸冷凝的沈画鸢和面带喜色的沈画蕊也随之跟了出去。沈画棠站的时间久了,猛一挪动步子霎时有些头晕目眩,身边的沈画芷瞧见了忙扶了她一把,沈画棠立马朝画芷姐姐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沈画芷却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悄悄扯住沈画棠的手一并朝外走去。
沈画盈在后面瞧见了只自己孤身一人,气得直跺脚:“虚情假意!”
沈画棠一众人跟着刘氏走出去,只见一行衣着光鲜的人朝他们迎面走来。
为首的是一个穿着锦缎烟霞红压花褙子的中年美妇,不论是身态还是容貌都生得极美,看起来和沈画鸢还有五分相似。她在她身侧右边伴着一个看起来十三四岁穿着浅碧丝线纱衣的女孩儿,女孩儿生得容婉可人,不似母亲美得那么凌厉却自带一股清然舒服之气。
在那中年美妇的左边,是一个身量高挑的少年,少年生得面如冠玉,眉如墨画,唇似涂朱,只淡淡一眼扫过去便让人惊叹他的俊美风姿。
沈画棠只听得身边的沈画盈发出来一声惊叹,随即便不好意思地将头垂了下去。就连一向淡定清冷的沈画芷见了那少年也是忍不住多瞧了几眼。沈画棠在心里叹了口气,都说她这个表哥神肖其父,现下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容姨丈能招惹上那么多莺莺燕燕了。
刘氏见妹妹带着外甥外甥女走了过来,忙亲亲热热地迎了上去。刘氏因今日要见妹子,也是好生打扮了一番,穿着淡紫色绣浅金牡丹花纹锦服,配蓝宝石祥云纹饰手镯和鎏金点翠花篮耳坠,头上的点翠镶红宝石菱花步摇在阳光下耀眼得泛光。
可即便如此,她往舟车劳顿面显疲色的容姨妈身边一站还是立马高下立分,虽然两人年龄也差不了两岁,可刘氏却显得比容姨妈老上不少。
刘氏亲亲热热地拉着容姨妈的手说了好一会子的话,那个穿浅碧丝线纱衣的女孩看起来极为文静,站在一旁只浅浅笑着看着母亲和姨母叙旧。那个生得风流俊美的男孩看起来也极为涵养,只淡淡注视着长辈交谈眼睛也不乱瞟,倒是沈家几个姐妹和小丫鬟们的眼神,直往他身上瞅个不停。
刘氏和容姨妈叙旧完了才为她们做介绍,她扯起那个浅碧丝线纱衣的女孩儿对沈家姐妹们说:“都还认得吧?小时候你们互相还曾见过一面,这是我外甥女儿容昕然。昕然马上就要满十四岁了,说起来比你们大部分人都大,你们只需称呼她一声表姐便可。”
刘氏又看了看那个少年,眼光却往姑娘们脸上一瞟,在看到沈画盈害羞的神情时脸上流露过一丝嘲弄:“这是你们的容云鹤表哥,今年十五岁,和你们大哥哥一样,都已经中了举人的。”
容姨妈笑得和善:“这小子可比不得明修,明修那么用心刻苦,这孩子玩心还是很重的。”
“妹子这说的哪里话,谁不知道你们家云鹤文武兼修,这么小的年纪已经惹得满城闺秀为之害羞了,”刘氏开着玩笑揶揄道,“哪像我们家明修,和他爹简直一副德性,整天皱着眉像个小老头一样,明明也比云鹤大不了多少,可瞧起来却成日一副深仇苦恨的样子,也不晓得究竟哪里得罪了他。”
容姨妈见了姐姐似乎心情极好,笑起来显得更为明丽动人:“姐姐这话就言重了。”
刘氏又一一介绍沈家姐妹,待介绍完了又说:“今日本来老爷打算告假来迎接妹妹的,可下面突然闹出了什么不小的官司,还得老爷亲自去处置,临走时还交代我,要我给妹妹告声歉。”
容姨妈忙说:“姐姐可别这样,我们妇道人家能有什么要紧事,若是耽误了姐夫的正事那才是大呢。谁不知道姐夫勤政爱民,素有官名,比起我家侯爷那可是强的没边。”
说起容姨丈,容姨妈脸上便不由自主地露出些怨念来,刘氏忙岔开话题说:“几个哥儿老爷对他们一向很严格,向来就是什么事情都不能耽误他们上学。老爷那个执拗性子妹子你也知道,不过马上就要午时就能见到了,下午学堂应该也没什么事情了,好歹让明修云鹤哥俩好好叙叙旧。”
沈画盈一直小心瞅着容云鹤,此时见刘氏只字不提自己哥哥,不觉心中又暗自恼怒了起来。
刘氏边说话边将容姨妈一行迎进了屋里,两人又亲亲近近地说了一会子话,突然一阵脚步声响,随即刘氏身边的马嬷嬷引着几个哥儿走了进来。
为首的自然是刘氏的儿子沈明修,沈明修和沈君阳长得极为相似,都是清秀严正的面庞,平日里也是板着一张脸不苟言笑的,虽是这府里最尊贵的哥儿却存在感不高。尾随着他的是沈家的四哥儿沈明秋,一进门一双桃花眼便止不住的乱瞟,在瞟到容昕然时似乎目光一呆。最后的是沈画棠的亲弟弟沈明川,小明川和两个哥哥相比显然身量不足,独自拎着一个大包显得尤为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