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长得好看的姑娘,都被衙役扣留,待扬州府邸的人认过后方能放出城。
卫阿嫱看着慢悠悠的老牛甩了下尾,载着换了身粗布麻衣的灵薇,缓步到城门口,衙役只撩开车帘,朝里望了一眼,就没兴趣的摆手让他们赶紧走,不要挡路。
放心下来,她又反身回去,特意跑了几家药铺,分散着买了些伤药,而后在小贩那买了油炸后的胡饼,这才奔向城门。
城门口的衙役果然只是略略扫了她一眼,对她那张平平无奇的脸毫无兴趣,便是连公告都没打开比对,就让她过去。
可出城搜寻了一圈皇子都未搜到,回城来的崔言钰,看见卫阿嫱,不自觉将她的身段与那日脱了衣裳坐在他床榻上,乖巧等待的人重合了。
“慢着。”
第8章 逃出生天下 如今终得跳出苦海……
著
崔言钰一声令下,城门口的衙役皮都绷紧了,不管是出城还是进城,谁都不敢动。
他今日换了身贵气逼人的紫衣,劲瘦腰身上缠着刻有花纹的玉腰带,袖口收紧,干脆利落,头戴大帽将一头被火撩过的发藏了起来。
此时斜眯着眸子,注视着卫阿嫱,仿佛贵公子在勾引她一般,妖魅的紧。
身上那令人胆寒的煞气全藏了在话中,“怎么回事?为何不检查她?”
衙役战战兢兢答道:“回陆同知的话,此女长得实在,实在,是和那阿嫱差太多了。”
崔言钰仔细勾勒着面前之人的身条,视线之□□,仿佛要将她从里到外看透,他嗤笑一声,那扬州阿嫱,当初不也是这般冷静。
他厉喝:“抬起头来。”
本以为会对上一双冰霜般冷然的眸子,可没想到面前女子一个趔趄,害怕般自己摔倒在地,哆嗦着抬起一张陌生平凡的脸,眼中氤氲蓄满泪珠。
磕磕巴巴用气音说:“这位老爷,不知奴家犯了何事?我,我可不认识什么扬州阿嫱。”
她说着,脸上浮现出一种厌恶的神情,仿佛提到阿嫱的名字都对她是一种侮辱。
崔言钰皱眉,也不知这平凡到没甚姿色的女子,有何理由讨厌阿嫱,那阿嫱也不过是比她低个出身罢了,但她不认命,都胆敢放火。
他脸色一变,人不耐烦起来,本以为抓到了那胆大包天的扬州阿嫱,没想到只是污了眼,说道:“走吧。”
“哎,是是,谢谢老爷。”
女子强撑着自己的身子,几次三番因手臂脱力而摔倒在地。
崔言钰扭过头去,只觉得没眼看,马鞭一扬,骏马飞驰而去,人影很快就消失在青石路上。
待他走后,城门口的人们才觉得重新活过来了。
卫阿嫱在衙役催促下,方才缓缓撑起身体,手心被石子硌出血,顺着指尖滴答滴答落在土中,又被细雨打散。
她垂眸看了划伤的手一眼,不在意般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拂去还粘在上面的石子,随即毫无留恋般顺着官道朝前走去。
身后这座对旁人来讲,是小意温柔、江南水乡的扬州府,于她而言却是埋葬了许多姐妹的人间炼狱。
如今终得跳出苦海。
人与城都再不相见。
走在田野间的卫阿嫱,背脊直的如一柄锋利宝剑,她渺小的像一只蚂蚁,但蚂蚁认准的路,只会永不停歇一直往前走去。
她不是那位只需露面就令人心惊胆战的陆同知,权势地位她样样没有,有的只是牢不可摧奋力挣扎,要好好活着的决心。
被卫阿嫱羡慕的崔言钰,并不知自己已经成为了她的目标,他几次搜寻二十三皇子程鸢新未果,已经开始怀疑这次来扬州的锦衣卫,有人被宫里的人收买了,回去需得好好彻查一番。
八岁稚子失踪多日,凶多吉少。
他尚在思考,扬州知府无事不登三宝殿,过来拜见了。
扬州知府看了一眼崔言钰的样子,又赶紧低下头去,不管见了几次,他都不习惯崔言钰现在这番样子。
怎么会有人将被火撩了的头发,上药包扎,难不成还能长出血肉来。
崔言钰只慵懒抬了下眼眸,压根没有起身的意思:“金知府前来寻我,有何要事?”
扬州知府赶紧道:“同知功绩斐然,论抓捕能力,自然在我之上,还望同知能帮下忙,将我那不孝女阿嫱捉回来。”
睨了他一眼,崔言钰才起身,“既然如此,你且出去等我。”
“是,同知。”
扬州知府为何一定要将阿嫱捉回来?在那场烧了书房的大火发生前,那个阿嫱是否拿到了什么会让他致命的东西。
不紧不慢地净了手,崔言钰将自己头上的纱布揭下,每一根头发丝都被他仔细抹上特意调制的养发膏。
那曾被撩过的地方,已经被他断掉,但火场里温度过高,头发经过烘烤,有些发丝已经发生卷曲。
摸着质感粗糙的发,他冷笑:“扬州阿嫱。”
屋外阳光刺眼,他眯起眸子,询问扬州知府他们都搜寻什么地方了。
扬州知府一一作答,还道城门口一直都派人守着,但一直找不到人,就连府里都又搜了一遍,然而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