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双手乱舞,蒲扇般的肉掌,重重击打在后方卫阿嫱的胳膊上,那架势似要将卫阿嫱活生生撕掉块肉。
床榻已经坐不下她,她站起身,带着卫阿嫱往后撞去。
卫阿嫱直直撞上屋内的摆架上,顿时一声闷哼,上面的东西噼里啪啦往下掉,砸了二人一身。
手中力道有一刻松懈,被嬷嬷抓住机会,挣脱开来,反身一把将卫阿嫱扯到地上,压在身下,死死箍住她的脖颈。
论力气,她怎会是嬷嬷的对手,刚才勒她也是趁她不注意,此时她只能一只手去抠嬷嬷眼睛,另一只手去够掉落下来的物件,虽被憋得满脸通红,倒也不见慌乱。
只要她够到东西,给嬷嬷脑袋来那么一下,便能脱身。
这样想着,只听一声开瓢的脆响,嬷嬷狰狞的脸流下一道暗红色的血,若不是卫阿嫱反应快,将其推开只怕会滴在她脸上。
摇摇欲坠的灵薇,双手缠着纱布还维持着砸人的动作,脸色苍白的出现在她面前,见她望去,想要退后的脚步一顿,扑了过来,将她扶起,“阿嫱,你有没有事?都怪阿姐,当时就不该阻止你。”
和她齐名的灵薇,长发凌乱贴在脸上,苍白的面容更能凸显她清丽无俦的气质,此时她顾不上一身伤,慌乱地摸卫阿嫱,而后将一把将其搂在怀里,嘴里念叨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卫阿嫱闭上眼,使劲在灵薇怀里蹭了蹭,哑着声音唤道:“灵薇姐。”
“没事了没事了,我听嬷嬷说你被陆同知带走了,他,他可有伤、那个你?”
伤她?
就凭那个见她脱了衣裳,都会不自在转过脸去,说要为她赎身的陆同知吗?
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嘴角微微翘起了弧度,“未曾,我放火偷跑出来了。”
灵薇自是知道偷跑的后果,只能更加抱紧她。
卫阿嫱却拍拍灵薇的背安慰她,随即想起她还有伤在身,赶忙问:“灵薇姐,你先放开我,你伤如何了?”
“没什么大碍。”
她这样说,卫阿嫱可放不下心,立刻给她检查起来,顿时气得眼睛又红了,恨不得将嬷嬷弄醒,再打一次。
一番折腾下,原本包扎的伤口已经渗出血来,灵薇身上几乎布满了鞭痕,但这不是最痛的,最痛的是手指,十指指甲,均被拔了下去。
她捧着灵薇的手,死死咬住自己的唇,都说十指连心,她都不知道灵薇刚才拿起瓷瓶时,得痛成什么样。
灵薇只能哄她,语气里还有对未来的惶恐无助:“无碍的,倒是嬷嬷被我们……这可如何是好,父亲必不会放过我们,更何况你还放了火。”
她的灵薇姐啊,有的时候胆小如鼠,有的时候又胆大妄为。
也幸好走水后,大家忙着灭火,外面乱哄哄的,不然屋子里的吵闹声,定会吸引人来。
卫阿嫱小心地牵着她的手说:“灵薇姐,跟我一起再逃一次吧,这一次,我们一定能逃出去。”
灵薇抬起苍白的脸看她,定了半晌,方才露出一个信任的笑容,“我当然要跟你在一起的。”
“灵薇姐,信我。”
她拿出自己在崔言钰那搜刮的伤药,给灵薇重新上药,桌上剩余的补汤也不浪费,看着灵薇喝了下去。
而后望着倒在血泊中已经断气的嬷嬷,沉思片刻,心中有了成算,将嬷嬷拖到床榻上,盖上被子。
自己转身从衣柜中的众多薄衣中,挑出厚实又不显眼的,给灵薇换上,又拿出两床干净的被褥,将一套铺在了床榻下,示意灵薇先躲进去,另外一套,给她盖在身上。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道:“灵薇姐你在床下藏好,我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阿嫱!”
卫阿嫱通过床踏的缝隙朝里看去,对上灵薇担忧的眼,安抚道:“放心,我定会回来的。”
说完,她将床踏仔细挡好,自己将整间屋子弄乱,做出一副慌乱逃跑的模样,屋里值钱的东西,早为之前那次逃跑收拾了一遍,此时什么都没有。
她还需要吃的和钱。
想着,便走了出去,这一片地方她熟,怎么也在这生活过许多年,她直奔以前婢女的房间。
没看住她,让她跑了,婢女也受了罚被拷打,屋内并没有人。
找了一套婢女衣裳换上,手指碰到头顶的绿发带,顿了顿终究还是拿了下来,缠在骨节突出的手腕上,随即为自己梳了个婢女常梳的发髻,还特意弄出头发帘遮住眼睛。
她走出院门,四处看了看,瘦马们都居住在个方位,如她和灵薇这般已经名气的,就有单独居住的院子,那些没出头、姿色稍差些的,便和人同住。
具体哪位姐妹住在哪里,她是记不得的,现在府邸大乱,瘦马姐妹们的屋子全熄着灯,这是不参与的意思。
她走过一间间屋子,找到小厨房所在,拿干净的牛皮纸包上糕点、面食,还找到几块猪肉,割下猪皮,将剔骨刀磨利后藏在了袖中,一道给带走了。
身上装得东西有些多,不方便接下来要做的事,她专门回了趟房间,将东西塞进床底给灵薇看管,自己再次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