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白渐潇一惊。
“是我。”
白渐潇惊讶地望了他一眼,陆之穹面色不变,继续与弃婴侃侃而谈,在精神世界里则对他坦白道:“弃婴对待我十分特别,这你也看得出来,她从不会主动伤害我,而且似乎对我有情感上的期待。事到如今,我也不能再自欺欺人,当年我进入的游戏‘人类Beta’,应当就是月弦神殿,当年我设置在神殿里的传送装置,应该是被弃婴拿走了,所以唐渊才会倒霉地千里送人头……总之,我身上一定隐藏着什么连我自己也不知晓的秘密,就像欧冶子说的那样,这个秘密里或许隐藏着转机。”
“你准备留在乐园吗?”白渐潇问。
尽管他问得不动声色,陆之穹却听得出这句话里隐藏的意味,“如果实在没有办法……”
“我不想留在这里。”白渐潇直白地告诉他。
“我也不想你留下,”陆之穹顿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说,“我想是不是你可以先回到人间等我……”
“陆之穹你听听这是人话吗?”白渐潇瞪了他一眼,眼神像一把银亮的小匕首在他身上划来划去,“你又想一个人逞英雄了?”
“就那么一说,别当真啊,”陆之穹嘿嘿一笑,试图蒙混过关,“白白放心,你去哪我跟哪,保准阴魂不散。”
“你们在偷偷嘀咕些什么?!”弃婴不满地拍着宝座扶手,“说给我听听呢?!”
她骤然握紧的手抓痛了怀里的猫,唐渊恼怒地“嗷呜”咬了她一口,在她怀里又抓又挠,弃婴捏住了他的后颈皮,硬是把他镇压下来,“猫也不乖,人也不乖,今天是怎么了?!”
唐渊磨得尖尖的爪子在她脸上留下了三道血痕。弃婴最宝贝这张脸,立刻在伤口上摸了一把,三道血痕瞬间变回了娇嫩无暇的肌肤——她居然还有局部回溯时间的能力。
“主上,就让我来处罚他们吧!”帝俊立刻请缨。
“你走开,看见你就烦!”弃婴嫌恶地踢了他一脚,脚脖子上的细金环一阵乱颤。帝俊挨了一脚,脸上浮现扭曲的幸福笑容,施施然退到了王座之后。
白渐潇看着这对主仆,联想到之前喂奶的画面,不由感到一阵恶寒。预言家仍穿着之前占卜时的衣服,一颗宝石都没有少,不知道她是怎么捡回来的。除了那身花里胡哨的行头之外,她还额外多戴了一条蕾丝choker,下面缀着一大块明晃晃的祖母绿宝石,被唐渊一阵抓挠后,颈链歪向了一边,露出了一点红色……
觉醒精神力之后,白渐潇的五感和观察力强化了数十倍,这不过是他的眼睛一扫之下捕捉到的很小的一个细节,然而他的大脑立刻从成千上万的信息碎片中标注出了它的特殊性——这条后来戴上的蕾丝颈链,是为了遮蔽脖子上的一道伤痕。
拥有回溯时间能力的弃婴,身上为什么会有伤痕?这道伤痕并不深,更像是被绳子绑过后留下的勒痕……
脖子的这个位置,白渐潇猛地想起来,在预言家小店里,弃婴假死,自己曾经用raw绑住了她的脖子,位置分毫不差。等等,为什么raw留下的伤口不会愈合?为什么在raw的覆盖之下,欧冶子就能逃脱弃婴的监控?
白渐潇下意识瞥了眼左手上的黑色戒指,接着他又看到了右臂上纵横交错的伤口,那11条鲜明的痕迹仿佛组合成了一连串具有特殊意味的图形,许多猜想在他脑海中交汇,碰撞出无数电闪雷鸣。
弃婴已经极度不耐烦,一边拍着宝座,一边逼他们快点做出选择,无论陆之穹怎样糊弄都糊弄不过去。
“在想什么?”陆之穹悄悄问,“我们必须做出选择了?”
“等一下,我想做个实验,”白渐潇快速说道,“我想用raw攻击她,但必须靠得足够近,才能一击得手。”
“好。”陆之穹没有多问,忽然抓住他的手,就这样朝前走去。他微笑着对弃婴伸出手:“我同意留下来。”
弃婴惊喜地站了起来,脸上流露出孩子一般天真的笑意,然而很快,一股狠戾之气便压下了喜悦,接着猜疑和狂热同时涌现出来,整张脸像打翻了颜料盘一样五颜六色,十分好看。
“我不信,”她又坐了回去,把纯金扶手拍得咣咣响,“你又骗我。”
此时白渐潇距离她不过几步,听到她说那个“又”字,又是一激灵。陆之穹什么时候骗过她?为什么弃婴要说“又”?
“帝俊,你觉得他是真心想要留下来吗?”弃婴转过头去问帝俊。
趁此机会,白渐潇又悄咪咪地向前走了一步,几乎已经站在了王座之下,离弃婴的距离不到两米。
不,还是太远了,白渐潇暗忖,他尝过时间延宕的滋味,必须再靠近一点……
“他骗你的。”帝俊语带嘲讽,“我的主上呀,您的心像玻璃一样纯洁透明,您的胸怀像海洋一样宽广无垠,他都已经骗了你十多回了,为什么每次都相信呢?”
听到“十多回”这几个字,如同最后一个机关落位,所有散乱的谜团在白渐潇脑海里咔哒哒地拼装成了唯一的真相,同时他也理解了自己陷入了怎样糟糕的处境,不由暗叫一声糟糕。
“快!”陆之穹一样反应过来,瞬间出手,金光闪闪的宝座在融合之力下被他拧成了一个金囚笼,将弃婴的身体卷在其中,“就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