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启先生连名号都是因点翠婆婆而起,可见两人非同一般的情谊。
点翠婆婆前脚刚至,承启先生后脚便跟了来。
看着秦隐屋内,双目灰蒙,但面目却是红润,十分精神的点翠婆婆。
一贯在宣采薇跟前皆是潇洒淡然,平素连个眉头都很少皱的承启先生,第一回 在众人跟前失了态,红了眼眶,声音有些发颤,试探地喊了一声道。
“……点翠。”
点翠婆婆闻言,身子有片刻地僵直,其后却是缓缓转了身,虽然眼睛看不见,却依旧看向了承启先生的位置,笑了笑。
“好久不见,夜亭。”
恍一听这个名字,宣采薇十分陌生,但看着自家老师红着眼重重点头的模样。
知道这便是老师的本名。
宣采薇忽然想起薛然师兄曾经提过的一件事,承启先生从不以本名示人,仿佛自打点翠婆婆不在后,他的名字也跟着一起去了。
薛然师兄私下同她偷偷说过,老师的本名,他只想要被点翠婆婆一个人叫。
如今…老师圆梦了。
宣采薇不知道承启先生和点翠婆婆的过往,但看二人的模样,似乎很有些往事,想来如今再次相见,这缘分也便续上了。
之后,秦隐和宣采薇,便把地方留给了两人叙旧。
虽不知说了什么,但见着两人出来后牵着的手,一切也都尽在不言中。
其后,便是宣采薇陆陆续续开始恢复记忆,直至刚刚,宣采薇想起了大半,便匆匆忙忙过来寻秦隐。
当然,点翠婆婆在这里更好,正好之后宣采薇没想起来的回忆,全是三人在吉人山山上相处的事。
宣采薇也正好听点翠婆婆说说,看看能不能多回忆起一些。
秦隐听着宣采薇的话,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不然,你许是都不愿见我。”
见着宣采薇终于想了起来,秦隐当年那点委屈,也终于能找这个正主好好说上一说。
宣采薇红了红脸:“那…那会不是还小吗?”
然后快速转移话题,同点翠婆婆道:“婆婆,那之后呢?”
“为何我要叫大妞,秦隐要叫二娃子呢?”
宣采薇对这两个名字,倒是没什么厌恶,就是觉得有些新奇,尤其是秦隐,二娃子同他那副冷淡清隽的容颜也过于不搭了,莫非是点翠婆婆故意整秦隐的?
宣采薇一边想一边偷乐,谁料点翠婆婆却道。
“你这名是我取的,那日,你二人在吉人山没寻得祥瑞之光,倒是找到我这个老婆子的居所,你从小心善,见我一人独居在此,便想着日日来陪我,相处些许时日,你我十分投缘,我便认了你当干孙女,因你说你身体自小不好,我想着土贱之名好养活,便为你另取了一名。”
点翠婆婆说的甚多,但也省略了许多,比如宣采薇初见她时,两人便十分投缘,像是真正的祖孙一般,二人在山间的相处,是真正处出了亲情,不然点翠婆婆不会瞎着眼睛也想去寻宣采薇,只不过,这些点翠婆婆不想明说,说多了,她怕宣采薇愧疚。
点翠婆婆接着道。
“不过,秦隐的名字可不是我取的。”
宣采薇愣:“婆婆这是何意?”
点翠婆婆笑而不语:“秦隐,你自己说说。”
秦隐这才凑在两人身旁,瞥了一眼状况外的宣采薇,唇角隐隐有些笑意道:“我这名,是你给我取的。”
宣采薇表情明显僵了僵,张了张口,又闭了闭,讶异地不知该说些什么。
点翠婆婆看不见,似乎也知道宣采薇什么反应,她轻轻拍了拍宣采薇的手背道。
“我本想着也收秦隐为孙子,可你死活不同意,眼下,我也算知道,当时你为何不同意了。”
同为认下的孙女和孙子,岂不是变相成了兄妹,宣采薇即使那时小,也知道其中不对,没能同意。
只不过,她觉得自己改了名,定然也让秦隐陪着,所以,秦隐便被宣采薇取了个“二娃子”的土名。
点翠婆婆也是个寻常长辈,打趣起小辈来,那时丝毫不留情,一起了话头,更多的也便吐露了出来。
譬如,宣采薇同她学棋也便罢了,但宣采薇又是个任性霸道的性子,不让秦隐跟着拜在点翠婆婆名下,偏生要自己亲自教秦隐。
一边教一边还要强调。
“秦隐,你以后除了我和点翠婆婆外,可不许同旁人下棋,只能陪我二人玩。”
顺便拿了一个黑色小棋子做成腰佩的模样,挂在秦隐的腰边上,自己则拿了一个白色小棋子也做成腰佩的模样,挂在自己的身上,算是二人约定的信物。
宣采薇这才知道,秦隐腰侧悬挂多年的黑色小棋子,竟然是当年自己同他之间约定的信物。
后来,宣采薇有问自己那个白色小棋子的腰佩去向了哪里。
秦隐却让香素从宣采薇在镇国公府的闺房里,取了一个枕头来。
宣采薇认识这个枕头,是她平素所枕的。
接着,秦隐很快从枕头里面取出了一个白色小棋子形状的腰佩,同宣采薇道。
“你幼时顽皮,这东西放你身上丢了好几回,后来你又失去了记忆,不记得有这个东西了,我怕你随处乱放,就一直把它放在你的枕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