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梦中的人,自主意识太过强烈,就像他们是活生生的人一样。
唐济直接问:“你是——是我梦中的师兄,还是师兄本人?”
说完这话,他自嘲地笑了笑:“额,我在说什么呢?好奇怪。”
对面站着的张见山却没有觉得他奇怪。
相反,张见山吃惊地看着唐济。张见山的嘴巴嗫嚅了一下,太过于震惊反而说话很慢,他吐出了几个字:“你,醒,了?你知道自己在做梦?”
“对,我今早就醒了。为什么这么问?”唐济似乎抓住了什么关键信息,“其他人没有醒?你也在做梦?”
“我的天!”师兄感叹着,赶忙拉着唐济坐下,两眼闪着精光,就像发现了什么宝贝似的,“你醒了,太好了!哎,不行,不太好,现在情况不妙啊!不过你这么早就醒了,太神奇了!”
唐济:“怎么?”
唐济跟精神病人接触久了,养成了一定的职业习惯。
当想要去了解一个人的真实想法时,光听他的语言是远远不够的。
好在大部分人都没有经受过专业的训练,往常的神态、动作不经意间便出卖了人的真实状态。
明显,师兄现在的状态就很不对劲。
激动是真激动,然而小心思也不少。
“这么说吧,”师兄激动的情绪缓和了下来,他站起身在走到窗前,伸手拉了拉未关紧的窗户。
唐济倾向于其实这是师兄想借这个时间来组织语言,掩饰着内心的某种想法。
果然,关上了窗户,张见山眉开眼笑道:“大部分人都以为发生的这些事情,是自己在做梦。第二天醒来就忘得差不多了。然后每天周而复始,循环往复,继续做一样的梦。但实际上恰恰相反,我们这些人都是被迫进入梦中,我们是来为主梦人服务的。”
唐济:“主梦人?”
“这个词是我创造的,”师兄道,“我把做梦的人叫做‘主梦人’,像现在这个小镇场景,路人发生车祸道旅馆修整的故事,就是主梦人的梦境了。”
我们往常做梦,在梦境中扮演的角色可以是本色出演,也可能不是自己。
视角上,存在第一人称或者第三人称。
有一点是肯定是,做梦的人一定会出现在自己的梦境当中,无论以何种方式存在。
所以,唐济从入梦开始,遇到的所有人,都有可能是这个梦境的主人。
“我们出现在梦里的目的是什么?”唐济问,“给你说的那个‘主梦人’做NPC?”
“嗯,”师兄赞赏的看着唐济,唐济果然很聪明,一点就透,“主梦人编织了一个梦境世界,我们入睡后被他拉进来,当他梦里的人,为他的梦境剧情服务。”
“在这里受伤或者死亡,对现实有影响吗?”唐济问。
他联想到昨天入梦时因车祸导致手臂受伤,第二天起来那种疼痛感并没有减少,怀疑这当中存在一定的关联性。
“最糟糕的就在这里。”师兄点了点头,肯定了唐济的疑惑。
如果是相互不干扰的两个空间,就算进入这样的梦境也没什么大不了,可以通过一定的心理干预治疗来缓解。
但如果梦境与现实存在互动和影响,不真正解决梦境的问题,现实生活是没有办法正常运行的。
“简单来说,梦里受了伤,醒来之后就会相应有疼痛感。梦里死亡的话——人的意识会游移到潜意识边缘,很难再回来。”师兄说。
唐济点了点头,心下明了——死亡会变成植物人,而且基本不可能醒过来。这样就能解释师兄曾经的患者,最终变成植物人的事了。
“所以以后的每天晚上,我都会进入这个梦?”唐济十分镇定,“你有解决的办法吗?”
“有!”师兄肯定地点头。
“只要能破解这个梦,梦境就会消失。”师兄补充道,“这就像我们平时做心理咨询,或者你治疗精神病患者那样。这个梦的主梦人是凯德,现在就是需要搞清楚凯德为什么要会做这个梦,他希望在梦中达成什么东西。你在这方面也是专业的,你来分析分析?”
凯德,就是昨晚在坟头差点杀了唐济的小男孩,也是师兄这个旅馆老板的侄子。
唐济没说话,沉默了许久。
他用眼角余光打量师兄,只见他右手食指无意思地来回挠动,表明他此时有些急不可耐,看样子想让唐济说出点什么来。
做通常人的梦境分析,心理学专业知识足够的心理咨询师完全可以胜任。
师兄就是个中翘楚。但他向唐济寻求分析,可见主梦人并非普通的患者,极有可能是较为严重的精神病人。
唐济勾了勾嘴角,摊开双手摆出无辜的模样:“现在信息不足,理不出什么条理。不如等明天吧,我先去了解下情况?”
张见山有些不甘心。
“你的队友们呢?”唐济问,“他们今晚没睡觉?”
“来了的。”张见山说,“都去客房休息了。那就这样吧,我不打扰你了,有什么发现直接来找我。”
于是两人互道了晚安,各自睡觉去了。
唐济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沉思。
猫叫声还在继续,一阵一阵的抓挠,像长鸣的警钟般敲打着他的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