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哥哥从来就没遇见过他这个混球就好了,没有他哥哥就不用再经受这些了,他消失了哥哥就能重新做回那个骄傲肆意的男人,而不是像如今眼前的这个人,卑微地守着一储藏间的巧克力,等着一个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的人。
他为什么,当初就那么抛下他走了呢。
大概是他心里也是隐隐约约地怨着他的,怨恨他五年前没有丝毫留恋的离去,怨恨他花了那么久才认出自己,怨他在自己好不容易放弃的时候却又卷土重来。
所以周浦深走了,他以为他的哥哥比自己强大,比自己能抵抗这残酷无情的现实,他总是自诩付出了更多,可事实上他却总是躲在这个为他遮风挡雨的男人背后,还捅了他最深,最狠的一刀。
“小深……”可是他还是来了,他还是毫无保留地原谅他,用他泛着清爽气味的胸膛温柔地包裹住周浦深,修长的指尖捏着化了一半的巧克力,送进了周浦深的双唇间。
“别哭。”岑路抬起他的脸,舌尖温柔地去舔周浦深沾在唇角的巧克力,从前周浦深最喜欢这么做了,岑路迷糊又迟钝的大脑告诉他,说不定这么做了他就不会再伤心了。
可事与愿违,周浦深哭得更加厉害了,眼泪的咸味落在两人交缠的唇齿间,几乎要盖住了甜味,可饶是这个味道不太好的吻依旧叫岑路舍不得放手。两人无言地一路纠缠到卧室,在岑路终于躺回柔软的大床时才气喘吁吁,眼神迷离地问了一句:“小深,我醉了吗。”
周浦深红着眼睛:“你醉了。”
他甚至觉得自己也醉了,醉得晕头转向东倒西歪,他现在总算理解了哥哥今日为什么要喝酒,如果不是酒精能让自己的感官变得迟缓一些,他现在怕是要被自己的心活活疼死。
岑路的眸子里倒映着男人的脸:“醉了……醉了好……醉了之后有些话才能说……”
他突然翻身起来,将周浦深压倒在床铺里,他们额头对着额头,岑路望着他,既痛苦又甜蜜:
“小深……他要把我变成和他一样的怪物……”
周浦深搂着他的腰,将他更深更紧地贴着自己。
“我不知道他成功了没有……可是我变了……变得连我都快要不再认识我自己……”岑路的声音里渐渐染上了些许哭腔,他感受着男人胸膛的温度,连一秒也离不开他:“我明知道梁浅是个混蛋,还是劝窦怀叶往火坑里跳了……为了带回你,我甚至可以跟梁浅合作,出卖窦怀叶的姐姐……”灰眸中渐渐盈满泪意:“顾叔叔的儿子不会完全没有危险的……我骗了高辅秦……可是只有这样我才能借邦国人的手送你走……我……”
“我说不定……已经是像他一样的怪物了……”
他几乎每说一句就要喘一下,像是痛苦得无法呼吸了。周浦深轻柔地用吻堵住了他的话,“嘘……”男人把手指放在岑路的唇边:“你不是他……你怎么会是他呢?你是我的哥哥,是小深后半辈子的依靠,哥哥……”
岑路轻轻握住了他的指尖,泪意朦胧:“你会原谅我吗?你还会跟我一起吗……”
你会不会从此对我失望了。
周浦深沉沉地望着他,指尖在他的脸庞流连:“这一切是为了我,哥哥……我有什么资格原谅你……我当然会和你一起……直到生命的尽头。”
“因为我和你,是同罪啊……”
哪怕沉沦至世界的深渊,我和你一起。
岑路不再问他了,又或许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两人往被褥的更深处去了,像是被世界抛弃的孩子。
作者有话说:
加点儿糖分
第112章 章一百一十一 良知
李海遥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内阁大楼的最高层。
女王陛下亲自来内阁视察,却没带太多侍从,内阁大楼里的议员平时放养惯了,即便是战时也师从最权威的那位阁老,该喝茶喝茶该看报看报,毕竟战火离烧进这所金碧辉煌的大楼还远,但求富贵于我身,旁人的死活又与自己何干?
所以当他们看见一身便衣神色匆匆的这位傀儡陛下都觉得有些可笑,腰弯得比谁都低,可心里的不以为然却也比谁都强烈。
李海遥没有注意到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或者说这么多年来她早已习惯,女王淡金色的眸光落在内阁办公室外秘书室的办公桌上,里面早已是空无一人。李海遥未曾亲自跟岑路说过一句话,可他的大名却是如雷贯耳已久,从“涅槃”计划开始这个孩子就是吴归远的心头肉,再加之他卷进了大型杀伤性武器的开发计划中,李海遥就对这个名字愈加熟悉。
可当她看着空无一人的办公桌,像是许久未有人打扫过浮了一层薄薄的灰,那些掌握着这个帝国生死的绝密文件就那么大大咧咧地堆在桌子角落,一本黄色封面的厚厚的书却被端端正正地放在桌子正中央。
李海遥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走了过去,那封面上的名字映入眼帘——
《偏微分方程概论》
大概是这人读来玩的,李海遥随手翻了翻,竟然发现多处都出现了岑路十分刻薄的批注,不是嫌弃作者的遣词造句就是埋怨证明过程繁琐,足见这位读者的心高气傲事儿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