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祁大夫隔三差五的便会出去出诊,回来的时候,拿回来的都不是银子,而是什么鸡鸭鱼肉布匹衣料之类的,最夸张的一回,拎了一篮鸡蛋回来。
不过还是时常有人来求医问药的,青筱也开始学着开方子,偶尔还读读《大学》《礼记》之类的,调剂调剂,也不至于那么烦闷。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青筱看着天上飘来一缕白烟,便知道贵上门了。
“老君请。”青筱已经泡好茶,通知祁怀渊了。
“好。”如今这眼力界是比以前更好了,看来修炼有进步。
目送老白进去,青筱就去忙自己的事去了。
老白看了眼屋子的摆设,一样是除了必要的,就没有多余的,包括连外面的丫头也是一样的。
“你这日子过的,除了换了个地方,根本就没有区别啊。”一样过着上神的日子,明明事情都已经很急了,但是急的好像也就只有我们。
“说吧,什么消息?”祁怀渊可不会觉得他是跑来玩的,如今,他可没有时间的。
“就在刚才,四方罂的封印出现了裂痕,天地浊气逃出了一部分,虽然现在都修复了,浊气也重新关好了,但……”老白的面色有些凝重。
“逃出来的一部分,被魔君夺走了,他还没有人形,他拖住了我和南斗,让圣君一人无法立刻修复裂痕,才让天地浊气有机会从裂痕中逃脱出来。”简直就是心机深沉,总是想到别人前头。
那四方罂是上古神器之一,上一次的仙魔大战,廖子玌释放了太多的邪恶力量,留下了许多天地浊气,破坏了天地间的平衡,当时圣君没有办法净化那么多的天地浊气,就和圣后两人合力,将这些天地浊气汇聚,关入这四方罂中封印,然后放入无垢池水净化,每隔一万年,修补一次封印,可这一次还没有一万年,却被廖子玌拿走了一部分,这后果,老白真的不敢保证。
“炼妖壶没有警示?”九圣门形同虚设了?
“那炼妖壶只能对有形的魔物有作用,是我们疏忽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现在来这里,只是想知道这件事的后果,下一步该做什么。
“那天地浊气的主人就是廖子玌,这一次被他抢走的,只是一小部分,想来后果应该也不大。”顶多应该就是加快了他的修炼速度。
若按照鸾灵说的前世,廖子玌应该不会用现在的样子来见青筱,他这么急着要化成人形,应该就是想要尽快找到青筱,然后把她从我身边夺走,再对仙界,报复一场,搅乱这六界,他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
“可,可我这心里,怎么就那么不安呢。”那天地浊气对廖子玌来说,那可是如虎添翼啊。
“众生镜有没有反应。”只要他在六界,就一定可以看到的。
“没有,这才是奇怪的地方。”按理来说众生镜是可以看到廖子玌和邪昔剑的,哪怕他是无形,可问题就出在这里,众生镜一点反应都没有,每天都有人盯着呢,他自己都要去看好几趟。
“我怀疑廖子玌在施噬血咒时,分出了一魄,用的是金蝉脱壳之法,只是当时,我们都没有察觉。”他如今只有一魄,要修成人形,更是不易,但是要找到他,仙界也没有法子了。
“什么?这……这廖子玌,也太狡猾了。”他算到了所有仙界的弱点,炼妖壶不能对无形的妖魔产生威胁,众生镜看不到修炼的魂魄,他居然全部都算到了。
“那邪昔剑,应该是被他封印了,神器已经感应不到了。”一旦被封印了,那就是死气,就是上古神器,也看不到了。
“那,那现在,我们就只能等着了?”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别无他法。”祁怀渊看着外面的青筱,她如今的平静日子,怕是没有几年了,这个地方,还能藏多久。
这一路东躲西藏的,好不容易安定了下来,现在,倒是事态严重了。
“噬血咒曾经的媒介是邪昔剑,而天地浊气是因为噬血咒而留下来的,有没有可能,天地浊气能和邪昔剑产生共鸣,从而被我们找到呢?”老白做了一番设想。
祁怀渊忽然灵光一闪:“你可以试一试,但是要防着廖子玌。”
“你,你的意思是……”廖子玌冒险盗取天地浊气,为的就是找邪昔剑。
这下老白也明白了,兜这么大个圈子。
不怕妖魔修为高,就怕他们有头脑。
这抓起来太累了,老白的表情十分痛苦。
青筱进来添茶,看老白的表情都呆住了,一向是欢脱的老白,怎么这般生无可恋。
“没什么,有个人最近把他折磨的难以入睡而已。”祁怀渊替他解释了,让青筱先出去。
“你打算瞒她多久啊?”这小丫头看起来一点都不知道啊。
“等她想要知道的时候,再说吧。”换句话说,等廖子玌找来了,再说吧。
“你心真大。”老白由衷的佩服佩服。
“对了,廖子玌没有修成人形,圣君让我来向你借一下藏璧,可否一借啊?”这事可不能忘记了。
“随时来取。”这么大的事,祁怀渊自然是不会不肯的。
好了,他要问的事,要知道的办法都得到了,他就不再耽搁,他要赶紧回去和圣君商量个详细的办法来。
“那我先走了,等我好消息。”这一次,他一定要把廖子玌一网打尽,不然他的脸面,都丢到姥姥家了。
“好。”祁怀渊倒是没有那么担心。
他一向是船到桥头自然直的。
日子就这么过去,鸾灵和仙鹤回来的日子越来越少了,而祁大夫的名号却是越来越响亮了,上门求医问药的,都有官宦人家了,只是那些人家,他一律都不肯接而已,为了这个,那些人好几次都想把竹园拆了。
只是他们来过一次,就进不来第二次了,就只能在外边的竹林里打转,每当这个时候,青筱就搬把椅子坐在院子里,看着他们打转,可以笑一天。
她身边的事都在发生变化,可唯一没有变化的,就是她的修为。
“这才过去多久,万事都不可操之过急,一步一步慢慢来。”这不过才半年时间呢。
“哦……”君上没有说过她修炼有不对,而她自己也都很用功,她也有感觉自己的修为更加醇厚了,可是就是没有上升到下一阶段,问题出在哪,她也不知道。
“做今天的课业吧,做完之后去做午膳,今天做的多一点,有人要来。”祁怀渊嘱咐她。
“哦,好。”有人?病人吗?
在午膳快要备好的时候,竹舍外来了三个人,身上都是血,其中一个胸口中箭,血流不止,已经昏迷不醒了,被两个疲惫不堪的人抬到竹舍外的石阶上,便开始叫人了。
“救命啊!有人吗?救命啊!”三个伤痕累累的人,冲到了竹园外。
这难道就是君上说的人?
“祁大夫,有病人!”青筱朝屋里喊了一声,便去竹舍外救人了。
可是人还没有抬进竹舍,外面便追来了一批人,训练有素,穿戴统一,身上带着剑,手里拿着弓箭,寻着血迹找过来了。
这是仇杀?他杀?还是谋杀?追杀?
“师父?”青筱慌神了,这怎么办啊?
“先把人抬进药房去,那里有床!”祁怀渊将追杀的人隔绝在结界外兜圈子,也看不到这里,不用担心他们会追来这里,顺便,他也把去周村的大路给隐去了,免得他们去伤害村民,给了条小路,引他们去了别的地方。
“青哥儿,去把我的药箱和刀具拿来,我要取箭。”祁怀渊看了他的伤口,伤口不深,取箭就好,麻烦的是,剑上有毒。
“您,您是大夫?上天垂怜啊!”没成想是这么好的运气,居然就碰上了大夫。
“你们俩没受伤,外头有备好的午膳,青哥儿,去安排他们吃饭,然后再梳洗一下,带去房休息一下,地方小,还要麻烦你们挤挤了。”外人没必要再待在这里了。
“多谢祁大夫,只是我们二人不能久留,我们去引开追兵,不然就是连累你们了。”他们的目标是他们三个,没必要就因为他们,而害了无辜的人,死的人还不够多嘛。
“行了别折腾了,他们找不到这里的,把这附近搜一遍没找到,也就离开了,安心在这里住下吧。”祁怀渊站在没工夫解释太清楚。
“这……多谢祁大夫了。”若是找不到这里,他们也就放心了。
青筱领他们出去,安顿好了午膳,她便进来帮忙了。
“这布给他咬着,别咬舌自尽了。”虽然不是很深,但是拔箭就是最痛苦的,那箭勾,会把两边的肉都带出来的,所以祁怀渊就先把他身上的箭给挖开一点了,偏偏受伤的位置就在心脏偏下一点点,也是个要紧的地方,总是有些麻烦。
青筱把布塞进他嘴里,使尽全身力气按住他,她还没有见过君上医这么重的外伤,还是个不知道善恶的人,可祁怀渊也只管救,她就全力帮忙。
“你也躲着点,不要等一下血沫子喷你一脸。”拔箭的时候,会有血喷出来,所以止血的伤药纱布,他都已经备好了。
青筱一听身子往后靠了靠,她可不想一脸血。
祁怀渊净了手,拿帕子擦干,便捏住了箭柄。
他也没有帮人拔箭过,但是此人的命数不在今日,想来应该是无事的,他便再定一定心神,笔直往上一拔,血随着箭喷涌而出,病人也是痛的挣扎起来,青筱顾不得身上的血,用了全身的力气才按下去,祁怀渊第一时间捂住了他的伤口,然后上药,这么来回折腾了一盏茶的功夫,那病人,也真的就此昏死过去了,祁怀渊用参片给他吊着,才算是告一段落。
看着青筱衣服额头上的血迹,祁怀渊让她先回房梳洗一下,青筱便如临大赦的出去了。
祁怀渊看了眼拔出来的箭头,居然是螺旋状的,那帮人就是要致他们于死地的,这人也算是命大,碰到了他,但是真正棘手的,还在后头。
他坐下来写了张方子,面色凝重,这才是麻烦事。
青筱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来还他去梳洗,然后一眼看到了这方子,便什么都明白了。
“他,他中毒了?”难怪呢,瞧着血色不对。
“他们都是身上有武功的人,自有法子让毒性散的慢一些,但是那些人,也是要他们性命的,所以这箭,是螺旋状的,上面还有好几种蛇毒混合的毒药,若不及时解了,只怕是拔了箭,还是救不回来。”这便是最棘手的地方。
“可,可是……我们没有这么多药啊?”一种蛇毒我们还能治治,这好几种放在一块,这张方子上的药材,他们缺了八味,这除了在长安城里的济世药铺,没有别的地方能配齐了。
更何况,这些是什么人都还不知道呢,那万一是遇上坏人了呢。
“师父,我们是救还是不救啊?”她全都听他的。
“救!”看这人的面相,就像是忠义之人,也许正是他要等的人。
“那我这就进城去抓药!”既是要救,自然是越快越好的。
“回来!”是要抓药,那也不该是你去啊,万一那些人还在附近怎么办,你能对付?
祁怀渊拿着药方子出药房找另外的两个人去了,青筱立马追上去了。
“师父,那些人在找他们呢,还是我去吧。”好歹遇到危险了,法术也能顶一阵,可是他们去不就是送死嘛。
“你会功夫嘛,现在长安城里各大药房门口肯定都在抓来买解蛇毒方子的人,你去就是去送死。”祁怀渊这话,是话里有话说给别人听的吧。
“祁大夫我们去,你们在这里救我大哥,我们兄弟俩,一定把药带回。”两兄弟感激还来不及,怎么还能让人家替他们去送死呢。
“好!那就你们去。”祁怀渊把方子给了他们。
瞧着……还有点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