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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静的地下车库里,一个黑色长发、琥珀色瞳孔的小姑娘正站在那里,她的对面站着一个男人。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
    这声音如黄莺啼鸣,只是有几分清清冷冷。
    黑暗之中男人的腰背有些微微的佝偻,好像使不出力气去支撑自己的身体一样。
    他的双目有些呆滞,水平地看着前方,眼神很空,嘴里在木然地说着些什么。
    站在他对面的少女静静地听着他说完了这些话。
    过了半晌,
    “是吗?
    所以那天原本会经过的是那条路吗?而一直以来,
    秦简让你走的也是那条路。对吗?”
    “……对。”男人有些迟缓地吐出了一个字。
    滨江大道的南段,也正是那天新闻播报上说发生了事故的那条路。
    “我知道了。”
    果然,
    假如那个时候是“秦简”的话,那么就是他绕过了那条路。
    可是他又是怎么知道那里会发生——
    不,这已经不是“知道”了,这简直就是“预知”……
    “你会忘掉刚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事。”
    她停止了能力的使用,转身离开了。
    而在她离开之后,车库里的男人才意识清醒了过来。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奇怪……我刚刚在这里做什么?”
    车库外。
    少女从里面走了出来,夜风有些微凉,月光倾泻,清楚地显现出了她的形影来。
    黛眉染翠,清眸绛唇。
    只是月光映照之下她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乍看之下竟不像是一个“人”似的。
    她想起了白天和那个老管家的对话。
    老人的思绪比较慢,即使是在催眠状态下,他的回答当中也时不时的有停顿下来。
    “是,”他的声音有些干枯,“少爷一开始还安慰老爷,强颜欢笑。但是后来——
    他渐渐地就不笑了。”
    “嗯。”少女应声。
    “他……渐渐地变成了和死去的秦双少爷曾经一样的冷冰冰的模样。”
    “家里的责任全都由秦双少爷的身上落到他身上,想必少爷的压力也会很大吧。所以他才会……”
    这是一位曾经服侍过秦简和秦双、以及他们的父亲的一位老管家。
    后面这位老人还断断续续地说了一些话,但少女星海的心中却有了几分疑问。
    死去的秦双……是冷冰冰的性格吗?
    这里和秦简说的,对不上。
    况且按照现在来看,怎么看冷冰冰也都是秦简啊。
    为什么?
    她想到了她从“唤醒”“秦简”出来的时候,到和他一起去游乐园,似乎有什么从他身上能感受到的东西,在逐渐地增强。
    那种感觉是——
    难道……!
    ——◇——◇——◇——◇——◇——◇——◇——◇——
    “这题不会吗?”
    城南山半山腰,一栋豪华别墅中的一间房间里,两个长相几乎相差无几的少年。
    一个少年正微皱着眉在问着另一个少年。
    他的年龄不大,却总是学着周围见到的大人的模样,一副冷酷的样子。
    “抱歉啊,秦双,我可能在这方面没有像你那样的天赋吧。”
    另一个看上去温柔一点的少年带着歉意地朝他笑了笑。
    为什么还能够笑得出来?
    那个冷冷的少年低垂下了眸子。
    父亲对他们的要求可是很严厉的,无论是对他,还是他。
    他想他大概永远也理解不了这个时隔了十二年后才回到“家”中的双生兄长的想法,就像他一直不能理解为什么他即便在面对再大的质疑和非议的时候都还能够一笑而置之。
    或许等他再长大一些,就会明白了吧。
    透过古堡式别墅的玻璃窗,秦双看到窗外有鸟儿飞过刚抽了绿芽的树枝。
    原来寒冬已过。
    “秦双,我想开一家书店。”
    那是在他们十五岁时的某一天,白色衬衣的少年坐在图书馆的窗边,对他的双生弟弟说道。
    夏季的阳光耀眼而热烈,把宽大的树叶的影子斑驳地投映在了窗户玻璃上,也落在了少年的脸上。
    现在这里没有多少人,午时大家大多数回去午睡了。
    “是吗?”那个叫秦双的男孩子略一停下了手中的墨金钢笔,而后又执了起来继续写了下去。
    “嗯。”白色衬衣少年的语气轻快而温柔,“开一家朝阳的书店,再养一只猫来看门。”
    空气沉默了一会儿,知了在燥热地鸣叫着。
    “猫很容易被人拐走的,不能看门。”
    那是秦双所记得的他们为数不多的几次对话中的一次。
    很不可思议。
    明明是双生兄弟,却在大多数方面都截然不同甚至相反。
    连关系也是不近不亲,但也不至于遥远。
    两人的关系就这样不冷也不热地持续到了他们都二十岁的时候。
    那一天是她的忌日。
    那个被称为他们的母亲的女人,父亲曾经的妻子,因此两兄弟久违地见了面,并行。
    他只记得那一天是阴雨天。
    天还没有很晚,外面就黑暗的如同夜晚一般。
    黑夜之中卡车灯光的晃动是那么的刺眼,以至于他根本就来不及反应避开。
    而就在那个时候,双生的兄长推开了他。
    后来的事情他就记得很模糊了。
    他好像睡在了四面都是纯白色的、静谧而萦绕着一丝消毒水气味的房间里。
    这种气味竟然出奇地令他安心。
    他模模糊糊地睡着了,朦朦胧胧之中似乎想到了许多许多事情。
    想到了那个与他有着相似面庞的少年与他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想到了父亲所说过的“权力的最顶层决策者永远都只能有一个人,多则乱”。
    想到了那个白色衬衣的少年曾经笑着对他说过:“我可是哥哥啊。”
    想到还是男孩的时候,双生的兄长曾经说过想要去游乐园,他说“那很幼稚”,于是兄长说那他也不去了,因为他是哥哥,不能丢下弟弟一个人。
    那时离他们初见面还不久,他想明明他们是出生时间离得很近的双胞胎,哪有什么兄与弟之分。
    其实他自己也没有去过游乐园,很有点儿想去,但他克制住了。
    他想他大概这一辈子也不会去游乐园这种很小孩子气的地方的吧。
    青年忽然在睡梦中产生了一个很荒诞的想法,那就让自己变成秦简吧。这种事情他如今已经能够轻易地做得到,不会有任何人产生怀疑。
    秦双已经死了,秦双这个名字将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掉。
    活下来的,只有秦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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