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以后,双胞胎中的弟弟就跟着母亲,在一起生活。而哥哥则是被留了下来,留在了父亲的身边。
男人的妻子自此远走他城。
她也并不在被她带走的那个孩子的面前提起他的父亲与双生兄弟,仿佛是为了刻意遗忘一般,与过去做一个断开。
而男人似乎也认同她的想法,因此很多年来,这对双胞胎除了出生后的那一面,再也没有见过一次。
直到春华绽放了十二次,秋叶凋落了十二次。十二年后,在这一对双生兄弟刚刚都满十二岁的时候,男人的妻子离开了人世,于是弟弟至此才被又接回了家中。
那是他们从出生以后的,一生中的第二次的相见。
站在高大的父亲身边的,穿着制式考究的黑色衬衣,由于一直受着颇为严厉的教育而努力表现得像个大人一样的哥哥。
和一个人的、穿着单薄随意的白色衬衫的弟弟。
哥哥的名字叫做秦简,而弟弟的名字叫做秦双。
作为男孩的他们的初次相见,白色衬衣的男孩朝黑色衬衫的男孩笑了笑。
“你好呀,我叫秦双,你就是我的……兄弟吗?”
似乎是有些害怕,又或者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他微微地垂下了纤长的睫毛,避开了那个站在他面前的高大肃穆的男人,而是转向那个与他有着相差无几面容的男孩说话了。
[兄弟]这个词汇,[兄]与[弟],原本一直都生活在两个不同的成长环境下的人,在十二年后因为血缘的缘由才再一次地触发了交点。
但是,
即使是双生的兄弟,在血型、dna特征上都是一致的,即使是他们的脸模细看是极为相像的,但两个人却可以被轻易地分辨出来。
除了性格、兴趣和喜好的差别,甚至从外表上都能不费什么力气地将他们分出。
扎着小辫子的、看上去更加秀气一点的,经常在笑着的是弟弟秦双。
而看上去总是冷冰冰的、不怎么喜欢说话的是哥哥秦简。
而且随着渐渐的长大,性格爱好也好、外表也好,两人的不同之处变得愈加明显了起来。甚至只需一眼,就能分辨出他们二人。
哥哥遵循商界大拿的父亲的教导,学习着各种各样的知识,和能够游刃有余于商战中的技巧,并且他自己也一直这么认为,他必定会走上同父亲一样的在商界中的道路。
而弟弟依然是一贯的比较随性,喜欢看书,文史、理科、天文都有涉猎,时不时会侍弄一下花花草草什么的,说过以后想开一家书店,然后再养一只猫。
截然相反的兄弟俩,在长大之后,关系也一直都是同从前一样地持续着,不冷不淡。
也就是见上了面能够说上几句话的关系,几句……类似问候的话。如果陌生人瞧见了,一定会对这对双生兄弟冷淡如清水的关系感到有点儿好奇。
这样的境况一直持续下去,仿佛它永远也不会改变一样,一直都这样波澜不惊。
直到两个人都二十岁的时候,也就是十一年前。
古人记二十为弱冠,虽年犹较少,但已是成人,行冠礼、姓名之外又取“字”,寓意一个新的开始。
但这对双胞胎兄弟中的一人,时间却永远地停留在了二十岁的时候。
在又一次相见并行的时候,一辆失控的卡车迎面向二人驰来,晃动的车灯在黑夜之中是如此的刺眼,而其结果是造成了一死一伤。
最终一逝,一存。
秦双死了。
秦简活了下来。
那个“他”一直认为太过随意的、可能永远都和自己相反而行的,常常在笑着的自己的双生兄弟,
死了。
“他”就是现在毛球面前的总裁大人。
毛球听总裁大人谈完了这整个故事。
“很像。”毛球发表了评论,“所以秦简你认为你现在产生的这个人格是你已经死去多年的弟弟的人格吗?”
“或许是,或许不是。”这对于男人来说已经并不重要了。
原因确实很重要,但现在的他更看重的是结果。
“已经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
他只又和毛球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现在的他有着自己要处理的许多事务,也有着不得不要应对的很多情况,坦白说,他并不会常常去想曾经发生过的事。
他有很多敌人,可能他们中的大多数都会在暗中期盼着他最好会出什么意外,商场上的失误也好,更甚至于是“死”。
曾经的那个还会觉得孤单,把一切都掩藏在冰冷寡言的外表之下、像幼狼一样默默舔舐伤口的小男孩,早就已经在时光的风砂之中,消失不见了。
“那次车祸我自己也受了伤,很多事情都记得不太清楚了。”
毛球不说话。
毛球在内心里想着:可是你不是还记得另一个人喜欢看书和养养花草吗?
话说回来更严重的是你现在有极大的可能产生了这样的一个人格啊……
这根本就已经不是“忘掉”还是“没忘掉”的问题了啊喂。
少女球出声:
“为什么?是因为愧疚吗?或者是其他的什么?”
是什么样的情感让他可能产生了这样的第二重人格呢?
“那一次是他救了你吗?”
这是毛球能想到的最有可能的原因——
因为背负了[愧疚]。
秦简微微顿了一下,颔首。
“是吗。”毛球答。
高楼之上,透过透明的玻璃窗,可以往下尽览底下人群的熙熙攘攘与灯红酒绿,但总有你怎么看也无法看到的角落。
人的回忆也是。
不过,球的心中还有一个疑问:
就算是这样,这也已经是将近十一年前的事情了,早已离现时遥远。怎么就到最近才开始表现出了这另一个人格呢?
是因为一直抑在心中现在又再一次地浮现上来了……
还是说……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呢?
毛球困惑。
即使是恶魔她也不懂这个问题。